由干净布条裁剪的绷带放在木桌上,女子从镜云身边走过,将其拿到手中走到镜云身边。

“需要我帮你吗?”

镜云微一摇头,接过女子手中绷带,动作熟练的为自己缠上。

绷带裹覆下,只能看见冷白的下颚和一点鼻尖。看不见他的神色,女子下意识松口气,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还没问,你叫什么?”

镜云不知为何有些沉默,他过了两秒才接话道:“我叫…镜云,取字古诗: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嗯,…好名字。”

镜云有些犹豫,他想问对方的名字,可刚张嘴,女子匆忙的出去了。

镜云直觉:她不想告诉自己。

所以自那以后,他再没开过口,女子似乎也‘忘记’这回事,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多是以你和我开始。

日子就这样不急不缓的过去,转眼已过三天。

熬药的大缸换了一口,这个直径比上一个只大不小,镜云躺进去能整个将他没入药中。

一连几天的药浴,让他的抗药性得到直线飞升,最起码现在能勉强忍受药的酸涩味道。

药老和女子站在外围,看着不断翻滚起伏的诡异汤液,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在药液又一次平静以后,女子忍不住开口:“还是不行吗?”

老人走近药池,用手指粘了滚烫药液放到鼻下闻了闻,神色沉寂的叹了口气。

女子见此心中已经明了。

只听老人糙着一口奇腔怪调疑惑道:“我第一次见这种伤,没法儿愈合,又不会扩大。你不必担心,他既然有此奇遇,想必机缘不会差。我这药虽然对他的伤没用,但他体质提高不少……”

女子沉默着,药老说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层。她眼睛一错不错盯着水中青年,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夜悄无声息来临,今天晚上老爷子终于大发慈悲,结束了长达三天的药浴,总共来此三天的镜云少将,终于有空去村里转转。

他手持老爷子亲请提供的手杖(据说是小辈提前找来,怕老爷子年纪大,需要的时候又没人在身边)漫步在小路。

他的眼睛依然没啥进展,按理来说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才对,可现在一点进展也没有。

镜云心中想着有的没的,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小路上很干净。

这种干净并不是清扫后的整洁,反而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各种障碍物,包括杂草、乱石、土坷垃等。

像是……漫画中画好的轨迹形成了实景,但它本身存在充满不确定。

部落里多是老人和壮年,很少看见孩童和女人。

那位救他回来的女子是唯一例外,似乎是整个部落的祭祀?

镜云偶然听村里老人这样叫她。

“咳咳…”

一阵风吹过,格外、阴冷。

镜云轻咳几声,寻思着该回去了。

还没等他转身,他的身后先传来脚步声。

“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快回去。”

听声音是那位救了他的女子。

“我…咳咳咳…”

还没等他开口,一阵痒意从心口传来,镜云弓起身体止不住的咳嗽,仿佛要把身体中的空气全部清空。

女子面露忧色,身体下意识靠前,等人回过神手指已经放到镜云后背,想要帮他拍一拍顺气。

“咳……谢谢。”

“…先回去吧。”

镜云微一点头打算向回走,可他刚抬脚耳边出现几声虚幻的求救声。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女子停顿一瞬,似乎没明白镜云话中含义。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

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

镜云眼睛看不见,没见到面前女子一闪而过的愤怒神色。

“可能附近有人迷路,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听到这话镜云明白,他看不见也不认路,在这里徒增麻烦,可他心底居然不想女子自己一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连名字都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人,如何轮到自己担心。

“…好。”

看着镜云离开,女子向着相反方向走去。

夜色寒凉,可见度也不高,但她似乎不用特意去看,只靠‘熟悉’便能找到去那里的路。

若是对比羲和扫描后的地图,她此刻去的方向,是地图中唯一的盲区,一面不知深浅的洞穴。

当初羲和传回资料,只有这一角像是有东西阻挡,无论什么办法都扫描不了内部。

此刻女子站在洞口,漆黑深邃的洞穴,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口,只等惊慌迷茫的猎物撞进去,将它整个吞噬。

“出来!我知道你在,出来!”

她的声音回旋着传入洞穴深处,一开始安静落针可闻的洞穴里面,忽然刮起一阵腥臭的风。

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随着风传来:

“你来做什么?”

“把你抓来的人交出来。”

“呵,自己落入我手中,便是我的猎物。当初约定:我不动手;但她自愿,你们可管不着。”

“约定有一条:不许对这里的人动手…”她的话还没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错愕道:“你抓的不是这里的?”

难怪,镜云会通过白旋来到这里,那边应该已经关闭,没有特殊权限无法通过,即使他…也不行。

女子站在山洞前神色黯然,它已经找到办法出去,等它脱离封印,也是迟早的事情。

本来想等镜云走后再动,看起来是等不到了。

“哈哈哈,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也不用再藏着!”

洞中的声音越来越近,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一阵血肉摩擦过地面的声音传入耳中。

借着月光,一团分不清五官,让人作呕的肉块,堪堪蠕动出洞口。它一出来,携带着粘稠的血水,几乎溢满地面。

女子看见它,眼中厌恶几乎要溢出,她冷笑一声说道:

“你真、觉得我没后手?”

话是这样说,她却没有轻举妄动。

“呵,你若是有,还用等到现在?”

那团血肉分不清五官,也看不清那里开口,它的声音带着沉闷从里面传来?

“是吗?”

女子后腿两步,摆了个拉弓的姿势,一张闪着金光的长弓出现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