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危险,手给我。”

担心镜云看不见,女子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背,示意他拉着自己。

镜云微微低头,手指停顿片刻试探的捏住女子衣袖一角。

“没看出来,你还是位绅士。”

听到对方的调笑,镜云面不改色接话道:“从小家教严。”

“那你父母肯定很爱你。”

对方似乎不在意镜云说不说话,自顾自说道:“不想让自己孩子吃亏,又不希望沾染什么麻烦,才会千叮万嘱。”

以至于多年后,即使心力交瘁的现在,对异性的尊重和爱护,还刻在骨子里。

“谢谢。”

女子似乎轻笑一声,不再言语,自顾自向前走。

古人曰:上山容易,下山难。

镜云觉得这句话很对,若不是有当地人带着,他很容易迷失在错综复杂的草丛间。

“小心。”

女子身手出人意料的好,她轻而易举将镜云倾斜的身体扶正。

“谢谢。”

镜云声音低哑,他从进入伪裂缝范围开始计算,已经接近十二小时没有休息,再加上忽然穿过白旋…他的身体承受已经接近极限。

镜云不动声色按住隐隐作痛的心脏,虽然‘压缩弹’已经取出,但对他身体的伤害却是不可挽回。

说实话,他当初万不得已做出以身当枪,就没想过要回来。

结果世事无常,他回来了,那个万无一失的人,却……

“我们到了。”

女子的声音唤回镜云飘远的思维。镜云闻言下意识松开对方的袖口,还没等他手指落下,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他。

“这边地形复杂。”

女子低声解释道,似乎是对镜云解释,实则是在说服自己。

她不是什么热心的人,可对着这个面色苍白的青年,总忍不住多照顾一些。

若是她的孩子平安长大,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可惜,恐怕这一生无法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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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北楼少尉失踪,镜云少将也不见了。

先发现这件事的是:郭胜。

他那天开完会,回去想了很长时间,既然燕薇博士很早以前就失踪了,那和陈正联系的到底是谁?

对方给北楼发布的任务,又有什么目的?

那三位元帅说的话,又能相信多少?

最后他思来想去,决定去找另一位受害者——镜云。

毕竟最近对方的任务,都是各种针对镜云。

不是有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当郭胜一夜未睡,辗转联系上第一军团时,全军团上上下下居然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镜云少将的‘失踪’,彻底引起了军部动荡。三位元帅也趁机将一些不干实事的蛀虫连、根拔起,军部迎来第一次大动荡。

而备受关注的镜云少将,此刻迎来人生的‘黑暗’时期。

“你个大小伙子,还怕入药?”

一体型壮硕,满脸皱纹的老者从外面走进来,见镜云还站在药浴桶前,惊异的说道。

入药,说的好听,你这满满一缸千奇百怪的虫子尸体,不知道还以为捅了哪里的虫子窝。

有些后悔,让羲和传输眼前画面。

“快点进入,凉了没得药效。”

老人的口音在镜云听来很奇怪,有棱有角,还是不是抽搐一下。

但这不妨碍镜云听出他声音中的‘恨铁不成钢’,他再犹豫一会儿,很可能被人扔到药桶里。

药浴过后身体确实明显好转,而他的心情可以用‘心如死灰’形容。

各种虫子随着翻滚的药液不断冲撞肌肤,刺鼻的气味让人后悔有嗅觉,手指微微一勾就是滑溜溜的尸体……

啊,人生昏暗。

“药老,我昨天带来的人,如何?”

昨天带镜云下山的女子,和刚刚为镜云治病的老人站在一起。

“小娃子年纪不大,一身旧伤。你在那得找来的娃?”

“山上捡的。”

老人听了沉思一会儿继续说道:“为他治伤花了我不少好东西,还救不救的?”

“再看。”

“哼,你就是心软,外面来的娃,和你有嘛关系。”

“药老…”听到老人这么说,女人停下脚步转身认真说道:“我也是外面的人。”

“哼,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人找过你……好,好,好,你自己管自己吧。”

药老气呼呼的走了。女人目送他离开,才又迈开脚步向屋内走去。

她昨天带回来的人,就在屋内。

她们部落擅长养蛊制药,周身环境也适合蛊虫生长,只是太过潮湿对人体并无好处,所以她们部落祖祖代代都生活在两层高的小屋里,底下养牲畜,楼上住人。

只是她不喜欢牲畜的腥臭味,所以她屋子下面一直空置着,勉强能住人。

可能是因为药老刚走,楼下的窗子和门大开,她略一侧身便将屋内看的清清楚楚,一床、一桌、一椅,还有坐在台阶上斜倚着门凯的那人。

他身高腿长,一腿弯曲搭着一节玲珑腕骨;他长发披散,几缕银丝落在脸颊;他的目光涣散,比蜜还甜的眼眸虚瞄着一方。

只眼睛一瞟,她再移不开目光。

镜云察觉有人过来,密长睫毛轻颤,一双琥珀色眸子习惯性看向对方。

他的眼睛还看不清,只大约看见一团浅色向他靠近。

“怎…怎么没缠绷带?”

对方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喉咙干涩,镜云微微皱眉移开目光。

“老爷子说:晾晾。”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镜云直觉有些不一样,可具体是那里又说不清楚。

“时间应该可以了,我去缠绷带。”

镜云扶着门框起身,摸索着向屋内走去。

屋子面积不大,主体由木头搭建,时间一长整体结构不太稳定,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平时人们多少注意这事,却也不会太在意。可镜云眼睛看不见,只靠听力判断方位,在这种充满噪音的环境,格外让人糟心。

也许对方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挪动’,对方主动开口帮他取绷带。

小屋内空间有限,即使镜云努力靠边站着,对方过去的时候,一侧还是紧贴着镜云,虽然只有一瞬,可他还是闻到一股非常熟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