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倒打一耙
夜幕冗长,天色赤黑混缠。
浴室开门声有心放轻了些,遇瑾年从浴室走出来,暖黄灯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琥珀色光晕。
男人腰间随意搭着条棉白浴巾,发梢垂落的水珠顺着颈筋滑过锁骨,在肌理分明的胸肌间蜿蜒成银线。
介于小麦色和白皙之间的皮肤泛着湿润光泽,人鱼线如刀刻般深邃没入浴巾。
走动时髋部肌肉在布料下若隐若现,性感到极致。
沙发坐下,长腿抄起叠放在实木茶几上。
点了烟,身上的气息又沉又懒,灰白的烟雾笼住他淡薄无温的面容,他身上有种颓靡感。
细看下,是一惯的散漫。
遽然间,似察有所觉。
转头,对上了一道比他还厌世的眸。
只不过,她比他多了几分冷。
“水。”司婉开口竟是先要水,音色哑的不行。
遇瑾年按灭了烟,就按在人家酒店不便宜的矮几上。
有耐心,但不多。
一次性倒了两杯温水就足以说明。
司婉端起杯大口大口的喝。
放下杯才顾得上头痛欲裂这件事情,指肚揉了揉太阳穴。
不能缓解,索性忍下。
“我要穿衣服。”她说。面无情绪。
遇瑾年视线凝在她身上,几十秒是有了,似在等她发飙,可没有。才说:
“现在穿不了。”
“送来的路上。”
司婉裹着被子又躺下,只不过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到了叫我。”
遇瑾年眸色生了一抹烦躁,可终究是忍下了。
“嗯。”喉骨深处抵出一个字眼。
躁郁。
压抑蔓延……
司婉眼睛盯着白墙,太刺眼。
干脆闭上。
清晨,司婉穿戴完好离开酒店。谢绝了遇瑾年相送,男人也没强求。
直奔医院,去了皮肤科。
大腿内侧,两边青淤刚好是成年男人手掌大小。
位置出奇对称,连疼痛感都不相上下。
做了理疗,又开了白药喷雾。
中午时分,司婉去了遇瑾年的那栋私宅。
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了一把镐。
这个时节,土质松软好挖。
淡淡松脂香味弥漫,它本具有安神醒脑作用,可对司婉似乎不起作用。
叫停司婉的还是巧巧尖锐的阻止声,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你在干什么?”巧巧从外面回来,手里领着购物袋。
方方正正的大坑,司婉的腰线没入其中。
阴郁,暴躁,愤怒,等等负面情绪轮番在司婉气场里挑战。
东西不见了。
良久,司婉接受了这一事实。
巧巧陪伴琉璃住在这十年,她早就把这个院子当成‘她们’的家了。
所以,在她看来司婉的行为就是私闯民宅,且蓄意破坏人家财产。
“我在问你话,哑巴了嘛?”巧巧气愤的伸出手指,指着司婉质问。
“再不说话,我就告诉先生了。”她不说报警,却要向先生告状。
司婉单手撑着土坑的边沿跳了上来。
“嘶。”扯到腿根的淤青,痛的她蹙起眉头。
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缓和一下也就过去了。
一时间,思绪陷入了取证,论证,推翻,反反复复思考之中。
东西,她出事之前确定就埋在这里。
无比确定。
埋藏深度要浅于此刻的深度。
有据可依的。
砍头前,他就听到了风声。
没有那么多时间做精心处理,也是没想到还能有挖开它的一天。
所以,埋的不深。
那时候她的想法,即便便宜了后人,也绝不充公。
可现在,东西不见了。
如果东西还在,三个她亲手特制的官皮箱早该出现了。
结论。
东西丢了。
“你记得你好像不是哑巴吧?”
巧巧突然提高了音量,一连说了好几句话,被都无视。
她那个气呀,豆子眼瞪的快发芽了。
“滚。”司婉抬腿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巧巧在身后气的直跳脚,恐吓道:“看我不把你告诉我们家先生。我家先生可是蒋三爷。弄不死你。”
脚步调转,流畅的像在T台转弯。
“你说谁?”司婉侧着耳朵,生怕听错了。
巧巧以为司婉害怕了,得意的梗了梗脖子:“蒋寒笙,蒋三爷。”
“哼。”趾高气昂已经不足以表现她的优越感,必须加一声语气助词。
“你家先生是蒋寒笙,那遇瑾年又是谁?”
这个问题,巧巧回答不上来。因为她也搞不清楚,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言之凿凿:“…他抢了我家小姐。”
至少她知道的是这样,也不算撒谎。
好,很好。
司婉转头走了,走之前极淡的扫了一眼那座封着琉璃的房子。
强抢民女,恶劣。
趁人之危,无耻。
好一个遇瑾年。
风华容瓷器册每季度更新16件。
接下来的三天,司婉足不出门整日窝在书房画稿。
司家的书房不比瑾园,没有景色环绕。城市气息太浓厚,又少了市井特有的烟火气。
仰仗回忆追溯大明,灵感倒是可以源源不断。
可偏生每季度的瓷器册尾页要有一款现代工艺品。
心烦,对现代工艺没什么兴趣,无从下笔。
意乱,那些财物到底是被后人挖走了还是被遇瑾年或者琉璃发现了?
当晚,司婉飞往港城。
当晚,遇瑾年破天荒的主动约了司礼在海富私房菜。
包间清新素雅,司礼到时桌子上只有两杯清水。
温度:温。
“大忙人怎么有时间请我吃饭。”司礼看似控诉的话,可是字字句句都在打听。
他知道遇瑾年无事不聚。
遇瑾年今日褪去了一身正装,只穿了件短袖白T,下身搭配同色系的休闲宽松长裤。
发丝蓬松,鬓角修剪的很短。轮廓干净。
整个一个大学生既视感。
只不过腕上的百达翡丽限量版还是出卖了他奢矜的来历。
指骨分明虚虚握着水杯轮廓,缓缓转动,面上从浅笑到严肃,他问:“…你妹妹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遇瑾年说起话来向来是不疾不徐,不温不火的语速。是绝对性掌控一切的自信。
当然,他是有那个资本的。
乍一听,司礼怔愣了老半晌。他想到过很多版本,却没想到事关司婉。
“……她得罪你了?”琢磨半晌,司礼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又打扰到你了?”他只能想到这个。
遇瑾年:“睡完我,人跑了。你说得没得罪?”
倒打一耙。
怎能是一个‘好’字可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