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逗你笑
张嚣走出家门后，站在单元楼前，一眼就看到不远处黄橙橙的桔子。
这棵桔子树从他们搬到这里，就在了，每年他都能看到它黄橙橙的果实。
每年他都会去体会一下那酸到骨子里的感觉。
他自已有时候都佩服自已这股毅力。
明知道桔子是酸的，不会因为过去了一年，重新结了果，它就会改变基因，变成甜的。
但他依然会去摘，依然会放进嘴里，然后挤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包，最后从牙齿缝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真酸！”
张嚣看着桔子树，想到去年站在树下，酸到浑身发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次，他想跟方元元一起体会那种感觉。
张嚣放下手里的早餐袋，走到桔子树下，身高的优势，在此时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摘了几个特别黄、特别大的，足以跟水果店那些精品桔媲美。
看着手里的桔子，他想到一会可能会看到的某人的表情包，忍不住又“嘎嘎嘎”笑了起来。
桔子虽然是酸的，但是，他想分享的不是酸的滋味，而是体验酸的开心跟快乐。
他想将他所有的快乐都跟方元元分享！
出了小区门，一眼就看到“I DO 美学”的招牌亮着，这是一个无人售货的水果店，二十四小时营业。
张嚣看了看手里的橘子，又看了看水果店，嘴角勾了勾，径直走了进去。
他挑了一些桔子，香蕉还有苹果，付完款后出了店。
他将自已摘的桔子混进新买的桔子里，他的桔子比较好认，带有叶子。
路过“黑马生鲜”，他又进去买了些虾跟蛤蜊，这次，鱼哥没在，两人就没再因为野生不野生扯皮。
想到上次跟鱼哥的拉锯战，张嚣忍不住笑了起来。
敲响共青村5栋201室大门时，才不过刚刚八点。
听到门里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张嚣的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方元元住的地方。
虽然只是进了一道门，意义却不一样。
这表示方元元朝他打开了一丝心门，允许他进入他的领域。
“元元！”门一开，张嚣就笑着喊了一句。
方元元刚刚起床没多久，昨晚他学到十二点多才睡觉，早上自然就不会起得太早。
他瞅着满脸春风的张嚣，撇了撇嘴，一大早，这么开心是弄啥呢，总觉得张嚣的笑容不太单纯。
方元元朝旁边让了让，示意门口傻笑的张嚣进去。
张嚣拎着几个袋子，开开心心地走了进去。
一进客厅，张嚣就看到客厅边上的跑步机，以及跑步机旁边的举重哑铃。
这是方元元锻炼的器材！张嚣心里想着，眼神却没有多停留。
他将早餐跟水果袋子放到客厅的桌上，随后拎着水产品去了厨房。
厨房看着挺干净，不，应该说是相当干净，毕竟，只有一个锅、两三个碗处于工作状态，能不干净吗。
方元元看着张嚣直直的走向厨房，有些愣神，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见张嚣找了个盆子，将袋子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一只一只活蹦乱跳的虾在盆子里蹦跶，一只一只开开合合的蛤蜊在补充水分。
方元元傻了，这是准备在他家直接做饭的节奏。
“中午我们吃大虾，白灼的还是油焖的？”张嚣转头看向方元元。
方元元瞪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厨房。
“哈哈哈！”张嚣忍不住笑了出来，方元元的表情是越来越丰富了。
虾子蹦跶得挺欢快，张嚣的脸上都溅了不少水，还有几只虾已经越狱。
“靠，这么活泼！唐泰斯越狱也没你们这么积极！”张嚣一边嘀咕，一边将越狱的虾子抓了回来，随后又找了个小点的盆罩上。
搞定后，走回客厅，方元元已经打开了早餐袋，从里面拿出营养餐跟鸡蛋。
今天的早餐是红枣薏米粥，是方元元比较喜欢的口味，不是很甜，却又有股淡淡的红枣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看着方元元跟只小松鼠一样，一口一口喝着粥，张嚣忍不住想起昨晚的那些照片，鼻尖有股酸意。
“元元！”张嚣忍不住喊了一句。
方元元抬眼，有些奇怪地看向张嚣。
张嚣笑了笑，从橘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带着叶子的橘子，剥开皮，递给方元元。
“来一个，补充一下维C。”
方元元眼神中的疑惑更甚，随手接过张嚣手里的桔子，掰下一瓣，放进嘴里。
张嚣一眼不眨盯着方元元，眼神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可是……
可是方元元的表情很平和，似乎嘴里的桔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张嚣很诧异，他明明记得，只有他从树上摘下的桔子，才带有新鲜的树叶。
他还记得，每年他吃的桔子，都是酸到他瞳孔剧颤的，没道理今年桔子变甜了呀。
“怎么可能？”他嘀咕了句，从方元元手里掰了一瓣放进嘴里。
艾玛！张嚣的面部表情瞬间扭曲。
“啊，酸死了！”张嚣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将嘴里的桔子吐了出来。
对面的方元元放下手里的桔子，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低低的笑声从他嘴里传了出来。
方元元太坏了！居然骗他。
张嚣额头全是黑线，腹黑的小家伙！
他想瞪着方元元，可惜剧烈的酸涩感，让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眯了又眯，酸水一阵一阵朝嘴里泛。
方元元见他实在难受，拿起他放在桌上还没喝完的粥，递给了他。
张嚣接过粥，喝了好大一口，才压下嘴里的酸味。
方元元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两人互相对视了下，随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一个笑得很肆意，一个笑得无声胜有声。
早晨的一幕闹剧让方元元的心情好了很多。
每天早上，是他一天里最难受的时间。
即使有张嚣录的歌曲能帮助他睡眠，但早上醒来后，他依然会有种无力感。
脑袋沉沉，身体沉沉，跟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役一般。
经过张嚣这么一闹，他感觉套在自已身上的枷锁被解开了，浑身舒畅。
两人吃完早饭，就开始学习。
小房间的桌子很大，足够两人并排坐着。
方元元拿着张嚣的手机，点开他们高二的班级群，看了看老师发布的作业任务，指着最上面一个递给张嚣。
“哦，知道了，先做数学！”张嚣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掏出数学卷子。
市一中是四星高中，虽然说放假，但每天都会有每天要完成的作业。
做完得到学生群里打卡，老师不在跟前，自然就得看学生的自觉性。
要搁以往，张嚣通常会在最后两天，开始疯狂的补作业，补打卡，这会，有了监工，不得不乖乖坐下，完成当天的作业。
就在方元元准备放下张嚣的手机时，“雅痞聚集地”的一条消息滑过手机顶部。
-- 大磊大磊我最大：嚣哥，出来打球吗？体育场？
方元元朝张嚣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递给他。
张嚣自然也听到了短信的声音，拿过手机看了看，随后将自已桌上的数学卷子拍了下，发到群里。
-- 嚣张跋扈：忙着做数学卷子呢！没空打球。
-- 大磊大磊我最大：哟，嚣哥这么认真，一大早就开始做卷子了？我不信！
-- 美年达：我也不信！
-- 旭日东升：我也不信！+1
……
后面接着跟了一堆“我也不信！+1”。
张嚣很无语，他以前是有多不用功，才会导致今天说个实话都没人信！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旁边的方元元。
方元元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张嚣心念一动，对着方元元拍了一张，不过脸只露了个下巴。
这么好看的方元元，他可不想让群里那帮糙汉看到。
-- 嚣张跋扈：看看，我有人监督的！
-- 大磊大磊我最大：靠！
-- 美年达：靠+1
……
后面接着跟了一堆“靠！+1”。
-- 嚣张跋扈：靠个毛线，哥我要开始干活了，你们就尽情地浪吧！看嚣哥我下次期中考试让你们一个一个惊掉下巴！
张嚣发完总结语，也不管群里人的反应，便将手机静音反扣到旁边的书架上。
数学物理是张嚣的拿手科目，他这次排名虽然降了，但这两门依然是领先的，所以做起来得心应手。
一旦做到语文，英语，生物，化学这些文科或偏文的科目，就有些困难了。
说白了，就是懒，该背诵的没背，该读的没读。
方元元拿过张嚣的语文书，将其中几篇要求背诵的课文折叠了起来，随后递给张嚣一张纸条。
“今天背熟，一会我抽背！”
张嚣额头的黑线顿时又冒了出来，他看了看方元元，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在方元元严肃的表情下，将话又咽了下去。
“好吧！”
张嚣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拿起课本，准备开始背书，眼光瞥见方元元放在桌上的课本，一下子惊讶了。
“呀！这不是高一下学期的数学书吗？你怎么已经开始学了？”
方元元没有理他，继续看自已的书。
张嚣忍不住朝方元元竖了竖大拇指，“元元，你真牛！”
发自内心地佩服！
从十一岁那年，在枇杷树上听到方元元弹出那么好听的钢琴曲开始，方元元在他的心里就是优秀的代名词。
聪明，漂亮，还有才！妥妥的天才小能手！样样拿得出手！
方元元侧头看到张嚣眼里浓浓的赞美，心头一暖，嘴角勾了勾。
“滴滴”，方元元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方元元的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脸色更不好。
-- 方深：元元，你出发了吗？之前问你，你也没有回我，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到底来不来？爸爸会一直等你的！你不来，爸爸这个生日过得就没有意思！
方元元拿着手机，定定地坐着。
张嚣这才想起，今天是方深的生日，这会已经九点多了，一定是方深过来催了。
他想到昨晚看到的照片，又想起娄阿姨的话，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他直接从方元元的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看，随后直接回复了下。
-- 滚！
方元元看到张嚣发出这一个字，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种不负责任，没有担当，保护不了爱人，保护不了孩子，还在这惺惺作态的父亲，有什么好要的！”
“元元，别怕，嚣哥我罩你，你不需要靠这个父亲！”张嚣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方元元的肩膀。
方元元看着张嚣，又看了看沉寂下来的手机，突然间感觉到从没有过的轻松。
方深是他的父亲，他母亲最爱的人，他曾经想从方深身上得到父爱。
可方深的父爱又将他带进了方家那个地狱，让他一个人在地狱里挣扎了五年。
如果不是遇到张嚣，他就彻底在地狱里沉沦了。
方元元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方深，如今，张嚣的一个字，帮他解脱了。
他不需要父爱，也不需要地狱，需要的仅仅是那些人远离他的生活。
他只要看着张嚣爽朗的笑脸，就能活下去！
“元元，你不会怪我乱回吧！”
张嚣平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已这样越殂代庖似乎不太好，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方元元。
方元元摇了摇头，笑了笑，将手机扔到床上，不再理会，随后又点了点张嚣手里的书，意思是“你可以开始背书了！”
张嚣抿了抿嘴，憋下止不住的笑意，开始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背书。
“皇后餐厅”里等待方元元的方深，看到方元元发出的一个字，浑身发寒，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滚”字！是想让他滚出他的生活吗？
如同元筱临死前送他的那个“滚”是一个意思吗？
不仅元筱不想他再进入她的世界，他们的儿子现在也不想他进入他的世界吗？
他真的失败到如此地步吗？
方深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出了“皇后餐厅”，压根不理会身后齐静的喊声。
离开餐厅后，他没有回公司，而是去了“共青村”，方元元如今住的地方。
他知道方元元现在住在哪里，但他一次没有进去过，方元元离开方家时，他气急败坏地冲他吼了一句：走了就别回来！
如今，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他只能躲在暗处看着他跟元筱唯一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