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二联系人是自己
将方元元送回去后，张嚣又在他家窗外傻坐着。
方元元实在忍不了，打开了小房间的灯，朝他挥手，他才离开。
张嚣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逼方元元跟他互动。
直接逼迫，他怕方元元反弹，只能一点一点试水。
猫咖的那一幕，让他明白，他只要装可怜，方元元就会心软。
他有种拿到尚方宝剑所向无敌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到十点。
还早，猫咖应该还没关门，他想再去看看那只猫。
当他再次光临猫咖时，猫咖主人似乎并没有吃惊。
“你是方元元的朋友吗？”猫咖主人端着一杯茶递给了张嚣。
张嚣有点受宠若惊，他不过来看看猫咪而已，居然喝上了别人的茶水。
“谢谢！”张嚣接过猫咖主人的茶，轻轻抿了抿，并没有喝下去。
不是他多心，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自从知道方元元被下过药后，这个念头就一直根深蒂固地盘踞在他脑海里。
“不客气！”猫咖主人坐在一个橘色的懒人沙发上，喝了口茶。
猫咖的灯光不是强光，屋内的设施也是以暖色调为主，主打一个温馨惬意，处在这种环境下的猫猫们，也感觉到安全。
“这只橘猫刚被送过来时，我们都以为它活不下去了！”
猫咖主人放下茶杯，指着透明猫窝里的橘猫说道：“方元元一直不肯放弃治疗，一次又一次将它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足足花了快半年的时间，它才脱离了危险！”
张嚣看着透明猫窝里的橘猫，心头一阵刺痛。
猫猫的命运跟方元元的命运何其相似。
方元元之所以不肯放弃猫猫的治疗，也许也是为他自已寻找一条活路。
他悄悄伸手抹去眼睛一点湿意，转头看向猫咖主人。
“期间，猫猫的状态很不好，方元元的状态似乎也很不好，有次，我居然看到他手腕上包扎着纱布，那天，他给我留了个联系方式，说如果哪天联系不上他，就联系那个号码。”
猫咖主人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子旁，打开抽屉，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张卡片。
“就是这张！”她将手里的卡片递给张嚣。
张嚣接过卡片，只一眼，便看出，那是自已的手机号！
方元元给猫猫留下的第二联系人居然是自已！
而且还是很久前！
那会，他应该刚上高一，方元元应该刚上初三！
只是，那个时候，方元元怎会有自已的联系方式？
还把自已的联系方式给了猫咖主人！
“这个联系方式是你吧！”猫咖主人一看到张嚣震惊的脸色，瞬间明白了。
张嚣点了点头，动作有些僵硬。
“你是他第一个带进猫咖看猫的人，所以， 我就猜测，你应该也是这个第二联系人！”
猫咖主人又笑了笑，“直觉，真的，完全就是直觉，虽然你们刚刚进门时，似乎不太熟的模样！”
猫咖主人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
“真的，你俩看着跟不认识一样！一前一后，要不是他拉你手摸猫，我真会以为你俩不太熟。”
张嚣也忍不住笑了笑！
“姐姐，你没说错，我俩确实不熟，甚至，我俩都还没互相介绍名字呢！”
猫咖主人一愣，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
“不可能吧！他都把你手机号留给我了，你俩怎么可能不熟！”
“真的，算一算，我俩真正碰面才不过四天而已！”张嚣自已都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四~，四天！”猫咖主人这下真的绷不住了，“咯咯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我～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十年前，一个在别墅的阳台上，一个在围墙外的小路上。
七年前，一个在书房，一个在枇杷树上。
两周前，一个在操场，一个在教室。
一周前，一个在操场，一个在操场外
两人确实没有面对面过，也没有互相介绍过自已，说不认识，却又牵扯甚深。
也许，还有在张嚣不知道的地方，有着方元元的足迹，就像张嚣手上拿着的那张留有他电话号码的卡片。
“他留电话时有写什么吗？”张嚣突然问了一句。
猫咖主人皱了皱眉，想了想。
“他给我写纸条，说对方如果问我是谁，就告诉他海螺吊坠四个字！”
猫咖主人眼神有些奇怪地看向张嚣：“其实，我当时听了也是觉得非常奇怪，只是，当时方元元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我也就没敢多问，好在，没过两月，猫猫救过来了，他也似乎活过来了，这事，便都忘记了。”
张嚣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便站了起来，走到猫猫身边，看了看它，猫猫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垂直的那条腿一颤一颤的。
“我家就在对面，以后，我每天都会抽空来看一眼猫猫的！”张嚣瞅着猫猫说道。
“行，反正我这里一直开着门！”
“对了，方元元多久来看一次猫猫！”张嚣突然想到这事，转头看向猫咖主人。
“他，不一定，看心情，有时心情好了，就会常来，有时心情不好了，可能一周才来一次！”
张嚣伸手轻轻在橘猫的透明罩上摸了摸，随后背起书包，跟猫咖主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他简单地洗漱了下，把今天方元元的状况跟元梅汇报了下，便坐到书桌前思索了起来。
方元元自杀那段时间，应该就是猫猫被救治的那段时间，他怕自已出事，猫猫就没人管，所以把自已的联系方式给了猫咖主人。
可是，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自已的联系方式的？
又为什么不跟自已联系？不能说话，发个信息也好呀！
自已到底会在哪里留下电话呢？
张嚣几乎是绞尽脑汁在想，这一两年，他所有留下过电话号码的地方。
方元元跟他不是一个学校，也没有什么朋友，跟他同学要到自已的手机号，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也很少在一些公共场所留下自已的电话号码！除非……
除非是参加志愿活动时留下了！
市一中要求每个高中生，高中三年得做满四十八小时的志愿活动。
高一假期，他在共青社区做了好几次志愿活动，每次都要求填志愿号，手机号，那是他唯一留下电话号码的地方。
如果那时的方元元已经搬进了“共青村”！那兴许就会看到自已！
张嚣迅速点开“志愿服务”APP，找出自已参加的志愿活动，然后反向搜寻该志愿团队所有的志愿活动。
结果发现，他每参加一次活动，后面一期就会出现方元元的名字！几乎一次不落！
所以，他早就知道自已住在了森林之岛，也知道他在共青社区做志愿活动，甚至还有可能看见自已在“共青村”里拿着一块抹布，装模作样地擦拭石桌石椅。
那会儿的方元元该不会就站在窗户口看自已吧！
自已混不吝的模样都让他看了个遍！
张嚣想起那会儿的自已，又黑又痞，还动不动爆粗口，就有点兜不住。
他眼里看到的方元元是那么美好，而方元元眼里的自已，不是在路上撒丫子奔跑，就是躲在树上挨蚊子咬，要么就是顶着一张黑皮摸鱼！
天哪！这心理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张嚣感觉自已的脸皮被一层一层撕开了！一个字，疼！两个字，羞愧！
脸皮一向颇厚的张嚣，也有感觉脸皮不够用的时候！
他趴在桌上，点开自已保存的方元元的照片，看一张，叹一口气。
最后，手机一扔，死狗状摊在沙发上！
这一晚，张嚣再次没能睡个好觉，一个晚上噩梦连连。
第二天早上，张嚣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方元元家门口。
方元元原本低落的情绪都被张嚣两只熊猫眼给吓没了。
张嚣还故意眨了眨自已的熊猫眼，逗弄方元元，搞得方元元的眉角一跳一跳的。
张嚣跟在方元元身后，笑了一路。
他也不是故意要笑的，只是想到方元元那面无表情的小脸，突然间出现异动，着实有点忍不住。
想到一次，笑一次，想到一次，笑一次，一路上，跟抽风的神经病一样。
方元元好几次没忍住，转头瞪他，结果，适得其反，不仅没能让张嚣克制住，反而让他更加乐不可支。
张嚣感觉到方元元似乎鲜活的不少，至少脸上会出现惊讶，恼怒，开心等情绪，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淡漠跟颓废。
这样很不错！就算让他天天熊猫眼，他也乐意！
将方元元送到教学楼门口时，刚好遇到曹俊也走了过来。
张嚣想起帮方元元带的外套忘记给他了，便递给了曹俊。
“小俊同学，帮个忙，帮我把这个外套拿给方元元呗！”张嚣朝曹俊昂了下脑袋，痞笑着说道。
“嚣哥！今天心情不错呀！”曹俊乐呵呵地接过外套。
张嚣又忍不住“呵呵呵”笑了起来，朝曹俊挥了挥手，转身朝高二教学楼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心情之好，肉眼可见。
方元元不喜欢穿新衣服这事，他琢磨了两天，最终决定，把自已的衣服给方元元穿。
只要一想到方元元穿自已的衣服，他就有种莫名的激动，自已的衣服穿在方元元的身上，他有种给方元元套了一层盔甲的感觉。
想到自已的衣服，一会就会穿到方元元的身上，张嚣的笑容就肆意了起来。
曹俊看着乐得有点过头的张嚣，摇了摇头，拿起外套走进教室。
同桌方元元已经拿出书，正在默读。
“喏，嚣哥让我给你的！”曹俊把手里军绿色的薄外套递给方元元。
方元元一愣，接过外套，放在腿上，眼神盯着外套半晌没有移动。
这是张嚣的外套，他见过！
他这是怕自已冷，所以给他带了一件外套！
“嚣哥今天是吃错药了吗？一直笑个不停！”
曹俊嘀咕了句，也拿出书，开始背诵。
方元元的嘴角动了动，的确是吃错药了！
笑了一路，居然还没笑够！真是服了！
不过，听着张嚣一路的笑，他的心情居然很好，真的很好！
不是自已的笑，却比自已的笑更让他开心。
他四五岁时，身体的高度都还没有书房外的阳台高，看不到张嚣的身影，但却能听到他“哈哈哈”大笑的声音，还能听到他呵斥李大磊，呵斥吴美达的声音。
那时，他就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会发出如此爽朗阳光且治愈他的笑声。
哪怕他再不开心，只要躲在阳台，听到墙外小池塘边传过来的笑声打闹声，他就觉得开心。
后来，当他慢慢长高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笑得肆意妄为的男孩，跟他一般大。
只要放假，几人就没有停歇的时候，有时就是一根树枝，也让他们玩出飞天扫帚的感觉。
一块破布，也能让他们顶在头上玩一天，乐呵一天。
小水塘都快让他们给踏平了，别说鱼，就连淤泥里的泥鳅都没有幸存者。
跟他一身白衣白裤，衣着光鲜不一样，那人每次都是干净的出来，一身泥泞的回去，每回回去不到十分钟，就被他奶奶拿着树枝给撵了出来。
被撵的家伙明明没有挨上一下，嘴里还不停喊着：“张老太家暴孙子了！”
每每那个时刻，他就站在阳台上跟着“咯咯咯”笑个不停！
就连张嚣自已都不知道，他之所以没有那么早被逼疯，多亏了他的笑声跟陪伴。
当他听到大同新村要拆迁，张嚣他们会搬走时，他感觉天都快塌了！
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张嚣，听不到他的笑声，就感觉自已的世界变成了黑白。
妈妈歇斯底里的声音让他喘不过气来，再没有张嚣几人的声音，他还能活吗？
幸好，张嚣离开前，爬上了他家门外的树，张嚣一次一次努力时，他其实都知道。
他家门口安装了摄像头，能将树上的情形拍得一清二楚。
他没事就会去偷看张嚣趴在树上的模样，看一次笑一次。
直到现在，他手机的隐藏文件夹里，还有那几段录像。
“哎！”曹俊见方元元一直盯着张嚣的外套发愣，又瞅见老师的目光不停扫向他们，忍不住出手推了推方元元，“老师看过来了！”
方元元这才回过神来，拿起书，开始默背了起来。
记忆力比以往更甚，思路也比以往活跃！
曹俊见方元元背得这么快，咋舌不已，这天赋真是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