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枭是裴之鹤的小叔,俞宁瑶平时也跟着裴之鹤这么叫他。

在众人口中,裴应枭行事乖张狠辣。

和他一同做生意的,将他视为财神爷。

他的竞争对手,叫他“裴阎王”。

裴之鹤对他小叔也很是畏惧。

俞宁瑶见过裴之鹤一面,那时裴之鹤给他点烟。

红色呢绒窗帘下,裴应枭神态慵懒地倚在一把红色黄铜扶手圈椅上。

英俊逼人的面庞半边浸没在幽暗的阴影里,只能看见一管高而直挺的鼻梁,一道流畅干净的下颌线。

他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昂贵的羊绒布料坠感十足,裤腿的折线严丝合缝。

一只纯白的小猫趴在他的膝盖上,眯着眼睛舔舐手背上的毛。

裴之鹤恭恭敬敬同他说话时,他懒散地垂着单薄的眼皮,浓密纤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投射出半弧形的阴影。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修长的手指捉弄小猫后脖颈上的软毛,一块星空表盘从镶嵌着黑曜石袖扣的衬衣袖扣露了出来。

那天之后,裴之鹤问过她觉得这个小叔怎么样。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小叔似乎脾气不太好,我有点怕他……”

裴之鹤闻言立即安慰:“你不用怕,你是我带来的。我小叔肯定会对你像对我一样好。”

“俞小姐。”裴应枭悦耳低沉的声音响起,俞宁瑶回过神来。

裴应枭朝她走来几步,又在她呼吸急促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停了下来,随意地坐进床旁窗下一面黑色真皮沙发里。

矫健的手臂垂落于黄铜扶手上,两条修长有力的腿交叠,看起来松弛中又有年上掌权人的控场感。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平静地凝视着他,宛若猎人逗弄着膝上的小猫。

俞宁瑶下意识直起腰,像小学生一样在床上乖乖坐好。

匆匆一瞥,她看见裴应枭脖颈上的伤。

鲜红的吻痕,让禁欲十足的裴应枭看起来十分诱人。

“裴总,昨晚谢谢您的帮助。后来我喝多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心虚地说。

“不要放在心上?”裴应枭的眼睛眯了起来。

瞳孔收缩,颜色像浓墨一般。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裴应枭语气里有一分薄怒,但更多的是揶揄地味道。

昨天她在医院抽了太多血,一出门就倒在门口,是裴应枭把她抱回来家。

裴应枭桌上有一瓶俄罗斯进口烈酒,但俞宁瑶不知道,还以为只是普通啤酒,喝下几口就醉了。

再后来,就是醉酒后的残片。

“谢谢裴总昨晚帮我。”俞宁瑶说,“我会给裴总支付酬金,涵盖酒水、车费……”

一声淡笑打断了俞宁瑶列清单。

俞宁瑶抬起头,脸颊在裴应枭促狭的笑意下,缓缓变得绯红。

似是察觉俞宁瑶的尴尬,裴应枭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淡声说:“抱歉,请继续。很少人,像你这样在我面前谈钱。”

俞宁瑶无言以对。

的确如此,极少人会在裴应枭面前像她现在这样谈钱——因为谁也没他有钱。

她曾经听说过这么一种说法,真正富有的人,是不知道自已的银行卡上有多少钱的。

每一分每一秒,他们的账户存款都在增长。

就像现在他们谈话的短暂五分钟里,裴应枭在美国、欧洲、东南亚的账户,正以她无法想象的速度增加着巨额财富。

对于这种人,她该如何弥补昨晚?

裴应枭克制的目光,悄然落在俞宁瑶从被褥下滑落而出的白皙圆润的肩上。

垂在黄铜扶手上的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扣着着圆形凸起装饰。

他温和有礼地开口:“其实有一件事,俞小姐可以帮我。”

“什么事?”俞宁瑶问。

裴应枭转开眼,直视着俞宁瑶,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眸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一眼就能令人深陷其中,等回过神时,才发现早就无路可逃。他的语调悠然,气定神闲,似笑非笑地说:“我需要一名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