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虎视眈眈的审视,长宁亦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明面上含笑着和皇帝寒暄闲谈,私下里则是心中暗暗掂量、揣度。
时至今日,皇帝登基已经三年有余,朝中人员、局势都渐渐趋于稳定,也确实到了该清理整治皇亲内臣的时候。如今,皇帝才狠狠地削弱打压了宁国长公主及其驸马,那么一鼓作气,接下来很快就会轮到含山长公主。果不其然,皇帝的下一步棋确实是准备翦除掉含山长公主和其兄长辽王植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不知是听含山长公主说了句什么,突然不可遏制地抚掌大笑起来。
“你啊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长宁妹妹,说的每一句话都夸在朕的心尖上,让朕听了精神喜悦,通体舒泰!”
长宁略微俯首谦辞,不卑不亢,面容平静温和。心中隐隐猜测到,皇帝接下来恐怕要开始步入正题了。
果然,只听皇帝话锋一转。
“好好好!如此想来,也不怪父皇晚年格外的偏宠疼爱妹妹了,想必妹妹在父皇面前,也是如此的柔顺迎合,善解人意罢。”
长宁闻言,在心里悄悄地翻了个白眼,暗自想道:皇帝絮絮兜了半个时辰的圈子,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不过是想要回那金刚宝剑和内容有可能不利于他的密诏罢了。
含山长公主正欲想了什么合适的措辞来回话,却听皇帝复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说起来,父皇给妹妹的赏赐也不少,不知道朕有没有机会……”
“恳请陛下恕罪,这恐怕是不太方便。”
不等皇帝说完,长宁便直接出言打断了皇帝那虚妄的不当企图。
皇帝的脸色“唰”地一下子就翻变了,那强行装演粉饰出来的仁和宽厚如同枯朽的墙皮一般,渐渐剥裂脱落开来,慢慢露出下面那一张偏执狰狞的脸。上一秒还笑眯眯的眉眼瞬时紧绷吊起,情绪被推到了暴怒崩溃,即将喷发游走的边缘。
“朱长宁,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吗?大胆!你岂敢忤逆朕!”
皇帝双手撑着桌案站起身来,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含山长公主,冰冷凛冽,让人无端想起鹰与蛇这两种看似没有联系,毫不相干的动物。
皇帝想即刻秘密赐死这个不安分的妹妹。
仿佛淬了剧毒的目光在含山长公主的每一寸肌肤上凌迟,长宁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意准备背水一战。
顶上皇帝极具压迫性的目光,长宁暗中用力地吸了一口殿内稀薄的空气,款款站起身来直视皇帝,不无讽刺地开口回击。
“忤逆帝王,难道这样的事情,四哥你就从来都没有做下过吗?”
皇帝许是也没想到含山长公主竟敢如此无畏平静,一时也难免被镇住,有些茫然地下意识询问。
“你什么意思?”
长宁缓缓地一步一步朝皇帝走去,毫不畏惧地仰首忤视皇帝,口中振振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