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银锁并不是崭新的,上面隐隐有些发乌,显然是经人佩戴过一段时日的痕迹。想也知道,想必这是太子年幼时佩戴过的长命锁。只是陛下让长宁公主将此物传递给太子,是何用意呢?
“陛下这是何意?”刘姑姑有些不解。
长宁摇了摇头,仍将匣子盖上合好。
“殿下,太子府到了。”车外的女官回禀道。
跟在车后的琴瑟、琵琶忙端来脚踏,长宁由刘姑姑搀扶着缓步下车,从侧门入府。
后庭,小花厅。
“长宁拜见太子哥哥。”一语毕,长宁已经伏下身去,又道,“吕妃嫂嫂妆安。”
“长宁妹妹来了!快请里面坐。”太子标忙携着侧妃吕瑛上前搀扶。
长宁慢慢站起,转身从刘姑姑手中接过食盒,“太子哥哥,这是长宁亲手熬的百合粳米粥,最是清心养神。若是哥哥不嫌弃,不妨尝一尝。”
一旁早有侍女递上来碟盏、汤匙等物,以备使用。
“嫂嫂,这是长宁平日里自已制作、使用的蔷薇硝,粉质细腻柔滑,扑在脸上服帖鲜艳,两颊生香。就算是春日里偶或犯了桃花癣,擦一擦也是很有效用。虽说比不上嫂嫂平日里用的好东西,却是妹妹一点儿心意,嫂嫂莫见怪。”长宁从琵琶手中接过一只桐木烫金的匣子,打开来,里面满满摆着两个白瓷小罐。
“多谢妹妹费心!我每逢春、秋两季就总觉两腮刺痒,如今妹妹特意送来这样好物,正好一用。”吕侧妃有些喜出望外,虽早听内侍来报说,今日晚些会有长宁公主奉了陛下旨意来探望太子,却不想这个妹妹想得实在周到,给自已带了礼物不说,也很留心关注自已往日的情况。
虽是初次见面,吕侧妃对这个妹妹心下好感倍增,彼此拉着手,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哎呀,我想起来了,柜子里现有前儿高丽才贡来的麦茶,我去煮一壶,妹妹尝尝!”
“嫂嫂不必麻烦,我……”长宁话未说完,太子侧妃吕氏已然带着丫鬟们去准备了。
一时,厅内只余长宁与太子二人。
“允炆他还在马场上习武,孤已派人去传话说,妹妹来了,让他速速回来拜见姑母。”太子缓和气氛道。
“多谢哥哥,只是莫折腾了。天色向晚,实在不便久留,父皇还在宫中等着我归去回话呢。”长宁笑笑,“长宁此番前来,除却看望哥哥,便是受父皇之托,将此物转交给哥哥。”
长宁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黄铜鎏金的匣子,放在桌案上,往太子身前推了推。
太子径直拿起来,并不打开,回身放在身后侍人手捧的漆盘上。“有劳妹妹特意来看望,孤觉得好很多了。辛苦妹妹回宫也多多宽慰父皇,保重龙体。”
太子一挥手,身后的侍人捧着各色盒子、箱子上前。“这是孤去山西巡查时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儿,挑了一些女孩儿应该会喜欢的,送给妹妹赏玩。宫中内院长日无聊,姑且帮妹妹打发时光罢。”
长宁起身再施一礼,“多谢太子哥哥,如此,长宁便告退了。有劳哥哥替长宁向嫂嫂赔贸离之罪了。”
太子笑了笑,“无妨,妹妹回宫路上小心。”
长宁甫走出侧门,吕侧妃带了丫鬟,端着煮好的茶回来,看了看太子的脸色还不错,“妹妹这就走了?也是,天色已晚,妹妹一个未许嫁的女儿家自然不便久留。”吕瑛继而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妹妹临走之前还未曾喝上一盏茶,才煮好的……”
“无妨,日后多有相见的时候儿。”太子说完径自回了书房。
可谁想,这一面,既是初见,也是最后一面了。
傍晚,太子府门前。
“姑姑操劳了这大半日也累了,回程就换琴瑟、琵琶她们二人随侍吧。姑姑且去车后歇一歇。”长宁想,今日试探,到此也该有结果了。
“是,奴婢谢恩。”
马车内,琵琶用黑布蒙了窗子,四下一片漆黑。
“公主!你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