祤坤宫里,此时司衣局的女史正在给玉贵妃量体裁衣,许是有些累了,量好选好款式坐在贵妃榻上歇息。

掌事宫女经过杖责,三日没吃饭,每夜睡地板,此时身形巨瘦,躬身给玉贵妃呈上燕窝羹。

玉贵妃看她一眼道:“你还没好,怎么没歇着。”

掌事大宫女委屈道:“奴婢想着赶紧伺候娘娘,这下好了,大司马回京,娘娘就是宫里最受瞩目的,皇上也会带着娘娘出席盛宴,是皇后的规格。”

一旁女史奉承道:”是啊,昨儿李公公特意到司衣局说皇上吩咐我们来给贵妃娘娘裁剪新的吉服。“

玉贵妃抚摸金步摇,“你们尽心尽力,都有赏,下去领吧。”

“谢,贵妃娘娘。”

殿内空下来,唯有掌事大宫女伺候,进言道:“娘娘,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此次大司马再立战功,是时候和皇上提议立娘娘为皇后的事。”

玉贵妃把玩黄金珊瑚珠,她怎么能不想做皇后,贵妃再高也是皇家的妾室,日后生的孩子也是庶子。

“只要皇上一直缅怀佳人,不立皇后,本宫做贵妃倒也什么。”

话虽如此,可玉贵妃知道父亲大司马虽然又立战功,却年岁上来,恐难再上战场,此时不争取一把皇后的位份,就会失去一个好机会。

好在年长她一岁的哥哥谢逸自小与君玹为伴,好好历练成才,日后也会是个好的依仗。

乾清宫殿外的阴凉处,舒绾坐在台阶上发呆,天热单坐着就是一头汗。

远处小路上跑来一个男人,老远朝她招手。

“谢逸!”

舒绾也招了下手。

谢逸跑到跟前,两只手里各拿两样东西。

疏朗眉目弯弯,笑说:“舒绾,我前面看到你护驾皇上来乾清宫,赶紧去给你准备了两样防暑用品。”

一只编好的鲜花花环,手艺很巧,上面有芙蓉花,洋甘菊,薰衣草。

“把这个戴上,你等下在烈日下就就没那么晒了。”

他把鲜花花环戴在舒绾头上,舒绾感觉到一股凉爽和清香。

“谢逸,是不是有薄荷叶,凉凉的。”

谢逸点点头,凝视舒绾,满含藏不住的星星点点爱意。

“你手可真巧,我很喜欢,谢谢啊。”

“客气什么。”

又打开水囊的盖子,“尝尝这个。”

舒绾此时正好渴了,一喝甜丝丝的,“花果凉茶?谢逸没想到你还挺会养生的嘛。”

哪里知道这是谢逸特意为她准备的。

谢逸摸头,笑说:“你喜欢就好。”

舒绾拉近他小声说:“谢逸,过两日我有假期,可以出宫去玩,你有没有地图给我瞧瞧?”

谢逸一听,眼睛一亮,“有的,晌午我让人送去乾清宫。”

他开始谋划过两日可以出宫陪舒绾一起在宫外逛逛,增进二人的感情。

舒绾不好意思道:“谢逸,你之前送我的毯子,留在了祤坤宫,我托人去要回来,那个死掌事给扔了,出宫我买一条更好的毯子还你。”

谢逸原本要说不用,再一想能收到舒绾的礼物多难得,没拒绝说:“好。”

二人又说笑了会儿,舒绾扫到李公公出现了,忙推谢逸说:“快走,皇帝要出来了。”

谢逸从侧边宫殿处赶紧离开。

果然不到一会儿功夫,看到一个身穿龙袍的高大男人从金銮殿的台阶上走下来,探测器般扫射到坐在角落台阶上的舒绾。

君玹招招手,舒绾假装没看到,趴在膝上睡大觉。

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当我是泥人那么好捏呢?

我偏不过去,让你个皇帝老儿也感受下炎热天气在外面有多难受。

这边君玹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给李公公说:“去把阮侍卫叫过来。”

李公公忙不迭跑了老远,到跟前:“阮侍卫,你怎么还睡上了,皇上下早朝,咱们该回乾清宫了。”

呼呼~~~呼~~~

舒绾假装打呼噜,李公公走近偷偷踢她一脚,躬身吓唬道:“阮侍卫,皇上说你再不过去就把你扔回祤坤宫呢!”

什么?这可不成。

舒绾迷离眼睛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起来,腿坐麻了定在原地。

李公公一看皇上正在烈日下等着,这怎么得了,马上搀扶着舒绾走。

“祖宗哟,这么热的天,皇上中了暑气可怎么得了,你可真行,一整个国家都指望着皇上,阮侍卫你懂点事啊,算老奴求你了。”

舒绾看君玹在那儿晒太阳,憋笑道:“好说,咱们走快点,不然皇上真要中暑了。”

那我还不得被太后和后宫的妃子掐死。

走到跟前,君玹上了龙辇,一眼瞅到她头上的花环,伸手要抓,被舒绾躲开。

“哪儿来的?”

“自已编的。”

“果真?骗朕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

姐姐我是被吓大的吗?

“皇上,您不热吗?咱快回去吧,别瞎问了。”

舒绾挥手让龙辇赶紧抬起来。

君玹又瞅见她手里拿着一个水囊。

“哪儿来的?”

“自已的。”

君玹拍龙辇扶手,震怒道:“阮侍卫,你当朕眼瞎?刚才来时你手里没东西!”

反正不能说是谢逸给的,舒绾敷衍道:“一个要好的宫人看我热的可怜,给的。”

“是吗?”

“是的呀。”

君玹坐端正,命令道:“不许喝,脏死了,你喝别人的水囊相当于和那人接吻,不恶心吗?”

舒绾站定,跺脚不服气,打开水囊盖子,大大喝了几口,故意大声道:

“啊~~~这凉茶可真凉爽啊,里面有岗梅、淡竹叶、五指柑、山芝麻、布楂叶、金沙藤、金樱根、木蝴蝶,利湿、降火、疏肝和胃。”

君玹被晒的有些渴,咽了下口水。

“拿来朕看看。”

舒绾坏笑说:“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要讲体面,而且多脏啊,您喝别人的水囊相当于和那人接吻,不恶心吗?忍一下,您请回乾清宫喝。”

“朕几时说要喝?朕会喝这种腌臜东西?笑话!”

“那皇上问什么?”

二人斗着嘴,不分上下。

李公公发现皇上从前没这么多话,有时候问半响,皇上也不答一个字,要么他是怎么成日里揣摩圣意揣摩得秃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