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命，规则，底线
大秦。
李斯心中顿时如鼓点急敲，额头微汗渗出。
李斯内心很紧张，你问我求仙药可会有结果，我哪敢随便说。我要是说没有结果，怕是当场就会被你斩了；我要是说有，那些满嘴跑火车的方士根本不靠谱，最后可能也会把我坑了。我是最近哪里做的不好，是要找个由头惩罚我么？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李斯嘴上不敢埋怨，他赶紧跪下，双手伏地，声音沉稳而坚定：“陛下，您以非凡之智勇，横扫六合，一统华夏，其功业之伟大，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超越了三皇五帝之辉煌。您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子，自当得到上苍的庇佑与恩赐。至于长生不老之药，虽为世间罕见，但凭陛下之圣德，定能感动天地，使仙药自现，名垂青史，万世流芳！”
嬴政听后，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嬴政的面容突然变得凝重，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而不可测的情绪。
他的眼神仿佛能直视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漠，不带丝毫情感色彩：“李斯，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很傻？”这句话如同寒冰利刃，瞬间让大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李斯闻言，心中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连忙跪伏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口中急切地辩解道：“陛下明鉴，臣等万死不敢有此念头！陛下雄才大略，一统六国，开创千秋伟业，是当世无可匹敌的伟人。臣等愚钝，即便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更不敢有丝毫对陛下的不敬之心。”
嬴政并未因李斯的辩解而有丝毫动容，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一切，落在了更遥远的地方。
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光幕之中，那些前人的身影，林则徐的刚正不阿，狄仁杰的睿智明察，乃至如今的海瑞，他们的名字与事迹，你可曾听闻？这些，都是后世之人对朕所不知的世界的描绘。朕已囊括九州四海，万民臣服，这世间还有何物是朕所不能得到的？”
嬴政的话语中，那份威严之下悄然流露出的温柔与深邃的向往，如同夜空中最不易察觉的星光，虽淡却持久。
“朕，立于这万世之基，心中所念，非止眼前之疆域，更有那遥远未来，芸芸众生之百态。朕好奇，当岁月流转，世事变迁，那些生活在不同天空下的人们，他们的生活会是何种模样？是否还如我们这般，有帝王统治，亦或他们已寻得更为和谐共生的治理之道？”说到这里，嬴政的语气中不禁夹杂了几分释然与期待。
转而，他的语气又变得复杂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昂：“朕更欲知晓，后世之中，是否还有人敢于挑战权威，揭竿而起？这，亦是人性之火，不灭之焰。”
李斯急忙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之功，我大秦定会一直延续下去！”
嬴政轻轻摇头：“朕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但朕所愿者，非个人之荣耀，而是这天下一统，法度严明，百姓安居乐业。朕统一六国，非为一已之私，乃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他们或许今日不解，但历史自有其公正之眼，终将见证一切。”
“朕不信命，只信人定胜天。”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坚韧，“从昔日的质子，到如今的始皇帝，朕所走过的每一步，都是对命运的抗争。然对于天下万民，朕很希望有人告诉他们，什么人就该有什么命，但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扶苏心性仁厚，却未谙世事艰辛。朕已为他铺设道路，望他能继承朕之志，但亦需他自行领悟，不可盲目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平衡。”
李斯闻言有点唏嘘，他心想：又如何确认，你天生就是帝王命，而天下万民，就只是天下万民。但李斯面上只露出疑惑之色，轻声问道：“陛下所言的‘现有的平衡’，莫非是指……”
嬴政缓缓道：“他不懂，真正的稳定并非无度的宽容，亦非盲目的仁慈。现在他们忙于生计，苦于奔波，他们挣扎过好自已的生活，又不至于绝望。每个人做好自已该做的事，获得一些奖励和成就感，慢慢的继续下去，就好了。要让他们觉得自已有自已的意义。”
嬴政不容置疑道：“可以压榨他们，但要告诉他们规则，告诉他们只要遵守规则，勤勉努力，就能在这片土地上找到属于自已的位置，过上虽不富裕却也安稳的生活。更要在我制定的规则内给他们活路，没有活路的人，才会铤而走险。”
“李斯啊，”嬴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也不在乎后面是扶苏还是胡亥，又或是其他人继承这皇位。我能得到的都得到了，该做的也做了，他们只要维持既有的规则就好了。”
“徐福那仙药之事，不过是一场虚幻的追逐。他若真能寻得长生不老之药，那自然是天意；若只是欺君罔上，玩弄权术，朕也无需动怒。但有一点，不管仙药真假，徐福，他一定要死！”嬴政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厉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李斯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更加用力地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
嬴政见状，眼神中的冷厉并未减退，但语气却微微缓和了一些，仿佛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李斯，你起来吧。”他淡淡地说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斯闻言，连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衣袖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然后缓缓站起身，依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不敢有丝毫懈怠。
“去做你该做的事。”嬴政继续说道，“朕这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静心思量。徐福之事，你且密切关注，但不必过于张扬。至于其他，你只需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维持好朝纲，确保稳定即可。”
李斯连忙应声，心中虽仍有余悸，但也明白此事不宜多问，只能恭敬地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