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情蛊
村长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明天早上，我们去祭山神。”
得到许可后，娘俩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地不停道谢。
两人站起身，小古忽然对上了杨乾的目光，眼底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
这个引发一切事故的外乡人，竟然好端端地坐在村长家，没有被赶出去？
杨乾弯弯眸子，冲他打了个招呼。
但小古并不领情。
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阿垚已经不堪疲惫，谷淳家的几个女人拿来了板凳，请她坐下，安抚她的情绪。
“明天祭山神，是不是代表着要开蛊窖？”杨乾问。
谷淳点了点头，面对突如其来的喜讯，也显得十分高兴。
呵呵，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乾笑着向他的恩人——小孩哥行了个注目礼，目送他气鼓鼓地跑出门去。
豌豆射手是吧，把自己家的大福罐子都给砸了。
吃完了饭，杨乾与谷淳一前一后走回客房。
杨乾心情大好地铺着自己的床，今晚他要在这借宿。
两人坐着，相对无言，各怀心事。
“你，也想去吗？”谷淳问道，“去祭山神。”
“去啊。”杨乾应。
“可、可是……外乡人，不能见山神……”
杨乾完全没想到这一出。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去？”
“结婚。”谷淳红着脸。
……绕不开这道坎是吧？
杨乾蹙眉拒绝：“不不，说真的，我不可能娶你。你放过我好不好？就没有别的法子？”
谷淳突然拉下脸。
“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声音还是一样清甜，但多了几分寒意。
莫名的威压让杨乾怔愣了两秒，随后还是点了头。
谷淳的眼睛已经化作了一滩死水，静静地看着杨乾。
“你，有心上人？”
杨乾迟疑了。
“有吗？”她继续逼问。
“有。”杨乾想让她死心。
“是谁？”谷淳问，“是不是，这个？”
她指着杨乾手腕上的红绳，话尾染上难过的气息。
杨乾抬起了自己手上的红绳，垂眸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只是想让我帮你。”谷淳吸了吸鼻子，“你自私！”
杨乾哑口无言。
是的，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根本没想过要给谷淳什么回报。
谷淳想要他喜欢她。
可是他根本做不到这么违心的事情，哪怕是装一下，他强烈的道德感也不允许……
好吧。
为了自己，还是装一下吧。
“我……”
“别……别骗我。”谷淳闷声道，“我说过，会让你喜欢我。”
她扯下腰间的小绣包，迅速抓了一把什么东西。
还没等杨乾反应，她立即摊掌一呼，吐气如兰。
那股气裹挟着晶莹的红色粉末，直直扑向杨乾。
浓烈的血腥气让杨乾顿时喘不上气来，耳鸣骤起，眼前，那张明艳漂亮的脸蛋幻化为了魅影重重。
这是什么？
“情郎，和我相守一生……”
那声音钻入耳朵，是那么的搔痒难耐。
杨乾晃了晃脑袋，心跳声音越来越重，身体里的细胞都活跃着，重复着一句话。
答应她。
“……好。”
他错愕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道。
“情郎……情郎……”少女环绕着他的手臂，每碰到一处地方，都滚烫无比。
“情郎，你……喜欢我吗？”
杨乾心里疯狂摇头，身体却不受控制。
谷淳勾着唇角，满意地看着他的眼神越发迷离。
痴迷于她吧，外乡人。
“明天，我们见山神。情郎，我们会被祝福的。”
那红唇翕动，在杨乾的眼里简直是一颗炸弹。
他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想法，硬是逼出了满头汗。
这女人，太危险了……
就连心里的想法也快被她支配。
她之前的柔弱，清纯，全都是装的……！
杨乾紧紧咬着下唇，痛觉让他短暂地抽离出情蛊的控制。
谷淳笑吟吟地欣赏他挣扎的神色，此时的她完全和之前判若两人。
她的野心彻底显现。
不过，这个情蛊最厉害的，还是两人无法相见时的噬骨之痛。
只有分别之痛够刻骨铭心，爱意才会难以磨灭。
“情郎，我要你时时刻刻都想着我……永远，离不开我。”
……
……
傍晚时分，闻寂赶到与杨乾约好的地点，等待集合。
没过多久，杨乾脚步踉跄，出现在巷口。
闻寂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
他的气息，异常紊乱。
杨乾瞳孔涣散，神情痛苦地望着闻寂，攥着胸口贪婪地呼吸着，一步往前，差点跪倒，嘴里挤出一声：“痴呆……”
他倒在及时赶来的闻寂怀里，满脸涨红，眉紧紧地拧着。
“你怎么了？”闻寂的声音染上了急促。
“蛊……”杨乾刚吐出一个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痴呆，我好难受……”
闻寂哪里见过杨乾这个样子，少有地显露出了慌张。
“我不知道怎么帮你。”他运气试着给他通穴，但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杨乾闷哼一声，意识模糊地摇着头：“没用，我全身都痛……”
“我、我该怎么帮你？杨乾？”他从来没解过这种毒，手里的诀松开，有些无力地搭在杨乾身上。
在此之前，杨乾为了来见闻寂，想方设法钻出了谷淳的监视空档。
没成想，这正是落了谷淳的套。
在来的路上，他就越发呼吸不上来，全身的细胞都在阵阵地叫嚣着，一种莫名的欲望在疯狂地支配他的大脑，渴求着平息体内的瘙痒。
想见谷淳。
想见她。
这种欲望让杨乾反胃的同时，又遏制不住地在心中生长，杨乾已经明了，自己中了这种蛊，恐怕真如她所言，是一辈子都离不开她。
那种蚀骨的痒意，随着他一步步走远而疯狂蔓延到全身，吊着他行走的，只剩下一个逐渐模糊的念头：
想见闻寂。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见到闻寂，就算现在见到了他也还是不明白。
原来闻寂也会露出这么担心的神色，看上去他也并没有什么作用嘛，连这种蛊都不会解。
他还指望闻寂把自己平平安安地带回蜀山。
“我还以为，”杨乾虚弱地笑了一下，反手握住闻寂的手指，“……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呢。痴呆。”
“……”那双雾黑的眸子里透露出不忍，那冰凉的寒意早已驱散。
“谁干的？”他的喉结滚动，捂着杨乾那滚烫的手，“谁给你下的蛊？”
冰凉的触感让杨乾的意识清醒了一瞬间：“……谷淳。”
“好。我去杀了她。”
闻寂的话语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捧着杨乾的腰和颈往墙边靠，在他的手要离开的时刻，却被杨乾紧紧地扯住了。
“别走，痴呆。”
杨乾拉过他的手腕，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却能将他顺势带过来。
闻寂重心前移，照着杨乾的意思，面对面地凑上去，倥偬间，一双温热的手掠过了他的耳尖，环上了他的脖颈。
“你身上好冰……特别舒服。”
呢喃的话语从颈窝处传来，头发在肌肤刮蹭出痒意，让闻寂怔在原地，羞透了耳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