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通又躺在床上缓了半天,最后慢慢起身,准备去正屋找老李他们。

他面不改色的走进屋内,老李见他过来,率先点了点头:“掌柜的。”

魏通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伙计都在,也没人缺胳膊少腿,于是便放心的说道:“都回来了就好,看来大家此次出镖获得圆满成功,不过,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吧?”

江景谙听后,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但没说话。

“嗨,掌柜这话说的,哪儿能有什么特殊情……”,老李话刚说到一半,突然间想起那荡然无存的盘缠,于是他将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心虚不已,并不时用埋怨的目光往向学那边瞥去。

“没有就好,兄弟们都辛苦了,这几日都好好歇歇,有了这开门红,想来咱们镖局今后重振雄风之时更是指日可待。”魏通并没有在意老李的吞吞吐吐,而是恰逢其时的又为镖局众人画了张大饼,要不说镖局里这大掌柜的头把交椅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呢。

江景谙在这期间一直观察着魏通的表情,单从他的言语和神态上来看并没有什么破绽,但江景谙皱起的眉头却一直未舒展过,不由得暗自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那枚令牌。

向学同老李和江景谙走出屋子,回头悄悄对他们说道:“为啥不能跟掌柜的还有兔儿爷说咱被埋伏的那件事啊?”

老李看了一眼江景谙,同样低声对向学解释道:“我是怕他们担心,毕竟咱几个现在已经平安回来了,路上也没有别的差池,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对你我来说也不过是小场面,所以不说也罢。”

向学被老李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竟就这样信以为真,于是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总镖头,不仅心思细腻想的也周到。”

老李等打发走了向学,抱着胸偏头看向江景谙:“聊聊?”

江景谙笑了一下:“正有此意。”

大理寺内。

尘缘手持着一份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薄纸,身边是那盏已经被打开的木盒,他细细读来,面色却愈发冰冷,他抬眼对面前的人问道:“这东西,是谁送来的?”

手下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回少卿大人,那人让属下将此物转交给您后便迅速离开,且天色已晚,所以……属下并没能看清来人面目。”

“废物!”尘缘拍案怒斥道,“连来人底细都不明就敢放走,照你这自作主张的架势,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竟该是轮到你当的了?!”

“呦,好大的气性啊,又是什么事给少卿大人气成这样了?”

尘缘闻声望去,看到来人后不动声色的将纸收起,继而冷笑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堂堂护卫使统领怎么突然有闲心来我这大理寺?莫不是做了亏心事准备自投罗网?”

玄都不在意的笑了笑:“自投罗网倒不至于,只是听闻近日匪盗猖獗,特奉皇上之命带领护卫队巡城,途经贵地,没想到还真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尘缘瞥了他一眼:“什么收获?”

玄都说道:“刚刚就在这大理寺偏门处,我忽见一人在此鬼鬼祟祟,且看到护卫时立刻仓忙逃窜,我便追上前去同此人过了几招,就在马上要将其拿下之时,竟没料到他还有同伙接应,到底还是让这厮跑了。”

尘缘听后眉头一皱:“可曾看清来人面目?”

玄都摇了摇头:“来人蒙着面,加上月黑风高,确实难以分辨。不过......”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勾起唇角观察着尘缘的反应。

“有话快说!”尘缘的耐心此时已经到达了极限,从他额角隐隐透出的青筋便能可见一斑。

玄都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对面的一些手段,特别是身法套路这一块,我看倒像是一线红的招数。”

尘缘暗自皱眉:“一线红?难道是......”

所谓一线红,即为一家势力庞大的刺客组织,以善取人头而闻名,且速度奇快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至收刀入鞘的那一刻脑袋才会从脖子上掉下来,断面切口整齐,故称“一线红”。但凡能在此成为刺客的,无一不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之人,个个都杀人不眨眼,如同活阎王在世。

玄都点点头:“没错,不过之所以我这脑袋还在肩膀上扛着,全是因为对面的目标并不是我,大抵是已经结束任务,只想尽快离开,根本无心同我周旋。”

但事实上玄都的这番话显然有些欲盖弥彰,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到底没能抓住对方罢了。

尘缘回过头,对手下示意道:“你们派人下去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谁家遭了横劫,一旦有消息立刻向我禀报。”

“是!”手下领命后迅速退了出去,此时殿内只剩下尘缘和玄都,玄都见此也识趣的告辞,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走出大理寺,而尘缘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

“出来。”他突然冷冷的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开口道。

“属下在。”一个浑身漆黑的暗卫不知从哪里飞身出现,迅速单膝跪到了尘缘面前。

“刚才你都听到了吧,去查查一线红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也都要禀呈于我。”

他阖目想了一下,又道:“还有,过两日陪我一同去个地方,我需要亲自找些线索。”

暗卫立刻俯身道:“属下领命! 不过,不知大人要去的地方是?”

尘缘没有看他,而是眯起眼睛,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注视着案上,轻轻的吐出二字:

“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