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桃美酒的加持下,除了少数一些清醒的,几乎所有人都醉了,成片成片睡睡在广场上。等有人醒来时,发现野餐椅上早没了栋哥的身影,只留下一张纸条三个大字:“我去也!”

林雨歇早早回了宿舍休息,敲门声响起时早已醒了,打开门却是两个白衣神使。

“得罪了。”

其中一个白衣神使亮出监察院的证件后,便一道法术禁住了林雨歇双手。

“请跟我们走一趟。”

林雨歇云里雾里的被带出了宿舍,一路来到监察院,发现花溪也被带来了,但手上没被禁锢,两人被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

林雨歇第一次进审讯室,煞白且光滑的墙体,除此以外就是一张桌子,三把凳子,再无其他。只是这里恐怕有层结界,自林雨歇踏入审讯室后,便无法调动身上的炁。

等了又等,也没见人来,一直到秋分的钟声响起,门外才传出脚步声,应是两个人,一前一后,随后门把手一拧,是王燃和余官亨走了进来。

王燃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余官亨则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知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在这?”

没有任何解释甚至寒暄,余官亨似是急于找到什么人发泄情绪。

林雨歇淡淡看了余官亨一眼,并没有答话。

“我问你话呢!”余官亨牛眼一瞪。

“你以什么身份问我话?”

“监察使!”

“那么请问我被定罪了吗?”

“马上了,希望你趁早配合减轻惩罚。”

“好,你直接定吧。”林雨歇不咸不淡的丢出这句话便一屁股坐在手边的椅子上,不再搭理余官亨。

这下轮到余官亨傻眼了,没想到最常用的连诈带懵的审讯方式竟接连两次没有作用,心中怒气更盛。

“好,既然你已经伏法,说说作案经过吧。”余官亨抱臂道。

林雨歇却不吭声。

“问你话呢,作案经过!”

林雨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要是你不肯交代作案经过的话,我们可要用刑了。”余官亨被气的脑子嗡嗡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用刑也太过了吧?”王燃在旁边提点道。

“这个也不让用,那个也不让用,他们什么都不说我能怎么办?”余官亨早就不满王燃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若不是王燃职级比自已高,恐怕此刻多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我已经认罪,还要作案经过干什么?难不成你连证据都没有,没办法在文书上写好作案经过吗?”林雨歇淡淡问道。

余官亨被怼的哑口无言,他哪知道眼前这个小小愿管私下考了多少证,看了多少书,早把各部门的运作流程摸得一清二楚。

王燃轻轻拍了拍余官亨的背,说:“别急,审讯的时候就是别急,你前两天审讯玉公子时也不这样啊?”

余官亨知道眼前这人不好对付,遂定了定神,不情不愿问道:“重明993年10月惊蛰时分,你在干嘛?在哪?”

林雨歇微微笑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余官亨刚才是在诈自已,但也无意为难一个监察使,于是努力回忆了一下,道:“记不清了,太远了,应该是在出任务,不信您可以调取工作记录,或者跟我的搭档花溪对一下。”

余官亨一听到花溪的名字,便宛如咽了苍蝇一般。

“倒不用去调取,直接提取记忆吧,我现在就打申请。”余官亨瞪着林雨歇冷冷道,言语间掏出工牌操作起来。

提取记忆是监察院非常规的手段,因会窃取隐私,且一不小心便会泄露其他部门机密,一般只用在罪大恶极且证据链基本完整却不肯伏法的嫌疑人身上。林雨歇神色一冷,随后便又释然的看向王燃。

果不其然,王燃开口阻拦道:“还没到那一步吧?你也太着急了。”

余官亨刚才被花溪气的一肚子胀气,如今又在没什么靠山的林雨歇这里连续吃瘪,心态崩塌,腾的站了起来,牛眼死死瞪着王燃,道:“那领导,请您指点指点该怎么办?庄森案您非常不对劲,往日那些案件都是您带着我跑的,到了庄森案您似乎什么都不想管,怎么能如此偷懒?!”

王燃不禁被逗笑了,纳闷的看着余官亨,道:“这不是我给你的机会吗?王姨是我带回来的吧?你审问出什么了?”

余官亨沉默不语。

“贾翔也是在你手里死的,你可别忘了,”王燃清明的眼睛看向余官亨,一副看破了一切的模样,“倒是从未想过要问问你,请问你重明993年10月惊蛰时分,在干嘛?”

余官亨微微一惊,从未想过这火能烧到自已身上来。

“在黑衣小组去收庄森的那天,你被花溪推下了透明楼梯,之后被派去那边的黑衣小组全部阵亡,只活了你一个,而当晚黑衣小组围剿的不是别人,正是贾翔。”

“我推测,第一次你放走了贾翔,而当晚受难的黑衣小组也有你的手笔,所以当贾翔被抓进监察院后,你干脆杀了贾翔,是还不是?”

余官亨这才肉眼可见的慌了,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脑门涨红,慌忙解释道:“那天晚上我真是死里逃生,绝对没有放跑贾翔!”

林雨歇心里一沉,这才发现,似乎王燃准备结案了,而余官亨就是那个替罪羔羊。

“那你愿意将被踢下楼梯的这一段记忆提取出来吗?”

刚才还跳脚激动的余官亨忽然停住不说话了,丧失斗志一般两眼失焦。

“他完了。”林雨歇心里有个声音说道,天府地府谁会没有秘密,但余官亨这个秘密竟然会比他的性命还重要吗?

“为什么不肯?就这么一小段记忆,就分享给我和院长钱山,就算你被吓得抱头鼠窜,也绝不会在外多说一个字,好吗?”王燃语气软了下来,颇有些哄的意味。

“领导!您怎么当着嫌疑人审讯我呢?”余官亨似是在做困兽之斗。

“是你提醒了我,启发了我,这样吧,我马上让钱院长来一趟,形成正式的内部调查,这总合规了吧?”

“不……不行……”余官亨似是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猛地撞开了审讯室的门向外逃去。

王燃意味深长的看了林雨歇一眼,似是让他不要多嘴,林雨歇头扭到一边,自是不愿多事。

见林雨歇默许,王燃微微一笑,冲了出去并带上了门,门外警笛大作,走廊不断有人跑来跑去,接着是兵刃相交的声音,不时又有这样那样的法术在门口炸开,好在这审讯室门的质量不错,里面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最终余官亨似是在外面骂骂咧咧的一通,随着“轰”的一声,世界归于安静。

不多时,王燃便打开了门,示意林雨歇出来,他后面正跟着一脸不解的花溪。

此刻,走廊上满是黑烟,地上墙上都留下了战斗后的印记,空气中有种难闻的味道,应该是大量不同介质的法术相交产生的反应气味。从审讯室走廊上走到监察院前厅,原本的等位区和前台被什么法术轰的渣都不剩,木屑从天上源源不断的落下,单走过便落满了一头。

王燃将两人送到门口,淡淡道:“庄森案终于告一段落了。”

林雨歇和花溪对视一眼,谁也不耐继续跟王燃讲话,转身就走。

“我们并非仇人,不如互相利用,利益关系才是最牢固的。”

花溪脚步没停,林雨歇扭过头来看了王燃一眼,道:“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