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讲一段故事,但扔出了一双眼镜。南正荆看着蠕动的盒子还以为会蹦出一个不可名状的眼球,幸好是自已吓自已了。

他拾起掉落的眼镜,轻轻擦掉上面的灰尘露出灰绿色的眼镜框。

光线从墨色镜片表面折过,倒出一寸寸彩虹,南正荆头晕目眩,猝然倒地。眼镜镶在他的头上摘不下来,想要强行挣脱,密密麻麻宛如刀砍斧劈的疼痛直戳南正荆的眼睛和大脑。

这双眼镜,很可能在戴上的瞬间将神经连接搭在了南正荆的面部和眼部中枢上。

没有附着的感觉,眼镜和头颅融为一体。

透过眼镜直传到大脑的视觉图形,南正荆也是第一次对这片荒废的区域有了合理的认知。

眼前是有了年代感的图像。

交错搭建的电脑模块此起彼伏地发出蓝绿夹杂的灯光,来来往往行走的白大褂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捧起手中的记录簿抬头仰头。他们在观察的是面前的绿色通顶玻璃罩柱子,齐顶的绿色冒气泡罩子内浸泡有杨桃星星状的培养组织。

这里是生化危机的片场吗?

南正荆看不见面前即时的场景,眼睛所能看见的事物都一一被过往云烟覆盖。他只能用双手摸索地面残骸的形状,推测接下来的道路,而眼镜传来的全息360度视角跟随他的步伐继续前进,将过往所过之处的画面一一呈现。

画面是早有的录像,不是某种时空穿越,南正荆的身体可以横穿所有的设备,实验员以及容器内漂浮的不可名状之物,因此过去被记录下来的彩色痕迹依照过去的轨迹毫不受限地移动。

眼镜没有传声的能力,南正荆只能模仿一些语速不快的实验员的唇动来推测一些可能的发音和情报。

零零散散的词汇和信息像是在进行闲聊。

测试完后回家吃什么,家里有什么人,我有妈妈,那边的谁又传出来颜色新闻巴拉巴拉。

上班呢,工作呢,做实验做测试呢,能不能认真一点?

南正荆骂骂咧咧地穿过实验员和玻璃罩子,来到了中央处理电脑面前。

如果南正荆的方位感觉没有被这双眼镜给篡改,那么先前空旷无一物的这个地方应该是空的......

嗯?

南正荆的右手摸到了坚硬的钢铁架构。

空空如也的空间内竟然有完整可感的物品轮廓......凭空出现的物体像是中枢系统启动的开关,在实际空间启动的同时,南正荆眼前的世界骤然崩塌。

滚滚浓烟从中央控制台上冒出,激烈的电火花沿着管道线路点燃了注入的物质,窜上天花板的亮光很快淹没了玻璃罩子。

南正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中央控制台的电脑崩溃瓦解,道道裂痕夹起碎玻璃飞在空中。实验员们在火红的警报灯闪烁光的照射下,仰头无措,直到玻璃罩子上布满裂痕他们才清楚这并不是演习。

他们在奔走,奔逃,像是从姑苏仪婉体内钻出的黑色灵魂。

他们无声咆哮,举起管制在密封匣子内的枪支,却手指和躯体碎裂一地。

南正荆听不到枪声,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子弹,以及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