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凝宫巍巍然地坐着，台阶上的大门敞亮，它面朝广场上的古塔，像是年轻的儿子看着衰老的父亲。
江水常抬头，殿顶顺着脊伸出来许多，看不到更上面的情况。
刚才消失的五人他也没有办法，江水常知道他们的实力比自已强太多，所以希望他们能有办法自已出来。
长呼一口气，江水常准备走进西凝宫。
江水常了解到，六大宫主要就两个作用，一是连接内外，二是连接上下。接引大陆是内，针对西凝宫，西凝天是外；正统九天是上，接引使将正统九天的命令传达给下面办事的人。
爬了好几级台阶，江水常在殿外的高台上看见了站立的守卫，整个人顿了一下，脚步不由得变得急促。
但令江水常十分意外，这些守卫并没有制止江水常，他们仍直直地在那站着。
嘴里变得干燥，江水常吞咽了几下，接着快步走到大殿当中。
一照面就是一轮巨大的“圆月”，江水常抬头仔细看了片刻，又感觉它应该更接近一面巨大的镜子。
“这就是源头了。”
江水常在心里想到，面前这个应该就是西凝宫里的空间传送门，即便它现在没有启动，静静放在这，江水常还是可以感觉到庞大的吸引力。
江水常知道，只要他乖乖在崖上面待着，不引起事情，过一段时间后他应该就能跟着回去的修士们一起离开接引大陆。
他在传送门前站了一会儿，随后就往其他地方走去。
“小白说了要和恽牟一起来京城的。”江水常在心中不断对自已说道。
大殿中央是洁白无瑕的空间传送门，顶部略带金黄的光打下来，让它的表面趋向夜晚看到的月亮的那种颜色。
江水常从前面穿过，来到了传送门背面。
传送门背面是一堵墙，江水常走过来后看见了两侧都有向上的楼梯。每个楼梯口都站了两个守卫。
守卫不理他，江水常也不理守卫，索性就继续往上面走。
上面就没有下面那么高了，只是普通房屋那样的高度，江水常上来后一下子竟觉得有些矮，不自觉低了低头。
实际上是江水常的错觉。
一上来是一条过道，过道连接着几个房间。
江水常看到还有通往第三层的楼梯，但他没着急上去，他先往第二层的几个房间看去。
过道上没有人，江水常在从过道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他的手心都捂出汗了。
房间里显然有人，他们没让江水常走第三遍，一扇房门被打开，出来了一个男子，唤江水常进议事厅里去。
“你进去后先坐着，不要说话，等轮到要商议处理你的事情时，自然会有大人来问你话的。”
江水常跟在后头，听了这话，觉得西凝宫里的人做事倒还十分有章程，不会什么都不说就开始“严刑拷打”。
引路的男子到了地方，敲了三声门，门就被打开了。
议事厅里面的光线很足，江水常进门一瞬间就被闪到了眼睛。
江水常没缓过来眼睛，就被里面的侍者请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那男子应该也是个侍者，他完成自已的任务后便在外面，没有进来。
议事厅里十几双眼睛看过来，江水常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人：恽牟。
江水常记得自已不能随便说话，就只好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他们似乎正在做某件事的收尾工作，每个人轮流着在一张卷轴上印上自已的印，接着卷轴一收，悬浮飞到墙边一个架子上。
江水常见状，知道马上就该轮到自已的事了，嘴里愈加干燥，好像都要讲不出话来了。
“江水常，你好。”
坐在最上头的那个老者向江水常问候道，他应该是会议的主事人。
“我们正在例行会议，没想到却发现了你在西凝宫下面。”
“本来我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但现在只好拖一会儿，我就简单跟你讲两句。”
江水常不敢乱说，只是挤出微笑，点了点头。
“你都来这了，那我也没必要注意言辞谨慎了。”主事人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白江案是后接引大陆改革后发生的最大的一场文明污染案件。”
“我们在冬天就派出了修士官去寻找你，但一直无果，现在你主动来了，那么正好，我直接告诉你当时商议出的对你的处置。”
讲到这，主事人顿了顿。
“因为白怪山道长的缘故，我们给了两个方案。”
因为小白？江水常的心中霎时冲出了许多问题。
“其一，我们将你遣送出后接引大陆，你因为白道长的原因，已经不能说是一名正宗的接引大陆的人了，碍于白道长的身份，我们可以将你遣送出去。”
“其二，我们会想办法将你的记忆洗清，通过正当理由将你送回平州，但你的一言一行会一直受到我们的监视，确保不会有意外，如果有越界的言语或行为，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一起被要求进行记忆的清洗。”
这位主事人的声音十分雄浑有力，讲话的语调也抑扬顿挫，像一位老当益壮的老人。
而他一字一字说出来那两个方案时，江水常整个人已经渐渐放松，安下了心。
“小白果然不是一般人，他还整天不知道不知道的。”
“他是把我所有的所谓越界的能力都揽下了吗？”江水常两眼逐渐放空，不一会儿自已在心里说道：“是的。”
在场其他人没有讲一句话，最令江水常不解的是当时的参与者恽牟都没有讲一句话。
他心情不知为何变得低落：“听起来他们在冬天时已经处理了这件事情，现在只差一个对我的处置的实施，估计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种糟心事上了。”
仍是主事的那名老者说：“江水常，你知道白道长在离开前建议你选哪一个方案吗？”
江水常这时瞳孔一缩，他看着主事人。
“你想知道，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最好你自已选。”
主事人说完这一句后站了起来，身体的移动让更多的光线打在江水常脸上，周围几人见状，跟着也站了起来，光线在短暂的时间里被遮挡，但在最后，这座变得空荡的议事厅里被照得通亮。
江水常听到主事人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恽长老，你过些天就要走了，江水常这事就劳烦你了。”
江水常觉得这个位置不好，就斗胆站起来往边上靠，他看到了被光打在苍老的脸上的恽牟。
恽牟看着江水常的模样，笑了一声，也站了起来，走到避光的地方。
“他们说在强烈的光线下办事，能让人变得公正。”
江水常明显听出来恽牟只讲了半句话，但他没接着讲，而是继续主事人的那个问题：
“江水常，你要选哪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