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边上的城镇大都畜养不兴,种植因为山峦的缘故,也是多栽树木,少耕稻田。
河流漫漫,出了群山,来到了平原,没有多远就能看到一些小村庄,越过几片小树林,就能看到平州府。
几箱货在帮工的协力下抬到了船上,船头几个大汉吆喝着,大家干的火热朝天。
“这批货运到哪去啊?”
“应该还是平州府。”
“哦。”
“天越来越热了,这大早上的就出了一身汗。”
“是的呢。”
江水常抹掉额头上的汗,望望四周,就将伞递给了游清意,说:“你先在这,我去那买些冰块。”
游清意接过,还没来的及回应,就看见江水常沿着台阶跑上去,接着又向左手边转去,消失在栏杆处。
游清意望了望人头攒动的码头,也转身了,“噔噔”几下踩木板的声音,她想着在上面等江水常。
她父亲在早些时候坐着货船走了,那艘走了没多久,现在这艘又要出发了。
父亲要个五六天才能回来,江水常闲着,就陪着她来送送。
不一会儿,江水常跑了回来,手边提着个盒子。
“世章他父亲身体不好,母亲又遭了那样的事,所以我想着给他们家送点冰去,消消暑意。”
游清意听了也是点头,接着便问起了姚世章的情况,她家不像江水常家离姚家那样近,所以平日里接触得不多,也就不怎么了解。
“姚世章父亲五年前在山上不小心摔了下来,此后就腿脚不便,躺在床上躺了两年。我父亲那几年生意刚有起色,想着都是一条巷的,就叫他帮忙看店,给点工钱。后来姚世章母亲自己努力,说能养活一家人,就又把他接了回去,帮着干点细活。”
“结果几个月前,姚世章母亲突然变老咳血,哎呀,这种事都是突发的,那天姚世章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一样的。”
听江水常讲完后,游清意一脸担忧:“我那天没去学堂,后来听同学讲起,也是吓得很。”
两人边走边聊,在江水常的建议下还去逛了书店,买了几本书。
声音不再嘈杂,两人走到了镇边缘些的地方。
太阳被两边住房遮了些,中间的路也算阴凉。
“这就是了。”
江水常敲了敲门,立马就有人喊着回应了。
“等一下!马上来!”
接着就是挪动重物的摩擦声,小跑来的脚步声。
开门的就是姚世章。
“世章,我给伯父伯母带来了些冰块,喏,这还有几本书,给你。”
姚世章看见门口的江水常游清意二人和礼物,有点反应不过来,接着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谢谢小常,谢谢游清意同学,我……我家现在有点乱,不好意思啊。”
接着他又快步跑回去,找来一块布迅速地擦着两张凳子。
“来,坐,坐会儿吧。”
江水常看到这家里的许多物件都被箱子装了起来,很是疑惑。
游清意则是第一次来,坐在一边不知所措。
姚世章跑进跑出,看来是想找些喝的给两人。
“小常,姚世章家怎么这么奇怪呀?他父母呢?”
江水常眼睛往边上的房间瞥去,但它们都紧紧关着,能看到的只有这厅里许多封好的的箱子。
姚世章拿着两个杯子出来,递给两人,江水常手一摸,凉意浸手,额头上的汗好像去掉了一半。
“世章,伯母最近怎么样啊?我父母都说好几次来这,但都没碰好,你们不在家。”
姚世章坐在前面,笑着回道:“母亲最近好多了,但可惜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
他的脸又垂了下来。
“所以我这几次都请假带着他们去其他地方找大夫看。”
江水常点了点头,一边的游清意则问道:“那他们现在是在房间里休息吗?”
“哦,世章,夏天房间里很闷热的,这桶冰你拿进去吧。”
江水常也认为姚世章父母在房间里休息。
但姚世章却摆摆手,支吾着回道:“嗯……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讲,我们……准备搬家了。”
“啊?”江水常和游清意都是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这话。但坐好起来看看四周的箱子,就一时沉默。
缓了一会儿,江水常问道:“是搬去哪里啊?”
姚世章回头看了看背后堆放的箱子,暗淡地回道:“现在还不清楚,是一位山那边的大夫帮我们打点的,他现在在照看我的母亲,父亲也陪在身边。”
“那……”
江水常刚想问结业考试的事情,姚世章就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说递给两人看。
江水常和游清意拿过,这张纸竟是姚世章的提前毕业申请。
“这个申请二十天前递上去,现在已经批下来了,结业考试我就不参加了。”
姚世章的脸上略显落寞,当他讲完这话后三人都不禁叹了口气。
江水常不知这好好的探望竟意外变成了话别。
江水常也不知道该再讲些什么了。
“小常,别这么伤心嘛,我走后,你不会又一个人跑到竹林里挖洞吧?”
姚世章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打开了伤别的气氛,几人都笑了起来。
游清意添油加醋道:“我猜还会,我记得刚开始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土里蹦出来的,坐在我旁边一句话也不讲,放学了只知道打洞。”
姚世章哈哈大笑,江水常尴尬不已。
“好啦好啦,我只是习惯而已。”
……
不久将会分离,在姚家门口,姚世章送了江水常和游清意二人一人一枚珠子,珠子圆润亲肤,颜色仿若夜晚时暮辰山顶的星空。
待江水常和游清意走远,只留姚世章一人在门口伫立,不知他在回味或是思考什么。
街道上,两人走在树荫下,走得很慢。
掏了掏口袋里那颗珠子,江水常对游清意说:“我没想过会这么快,还记得我只有十一岁的时候,有一个下午我和姚世章约好去建屋子,我等到天黑都不见他来,后来才知道,他被他母亲拖去打零工了。”
游清意回道:“我还是太懒了,我还没有出去做过事情。”
江水常想到这,感觉不是太好,心里堵得慌,他平静地回道:“我也是,就一直待在家里。”
“我感觉你最近变得不一样了,讲话都变少了,眼睛中看的见疲乏。”
江水常笑了笑:“哪有,我只是感伤离别而已。”
游清意摇了摇头:“不像是一时的,我知道,我看的出来。”
“可能是一个多月前春夏换被子,新的睡不习惯,晚上睡不好,可不就这样了。”
江水常想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他晚上从地底爬上来后睡得可香了。
不过他确实因为想快点挖穿通天柱而熬夜熬得很晚。
“回家前要不要去店里坐坐?”
江水常指着路边卖凉茶的地方。
游清意抬头看了看招牌,摇了摇头,说:“这家的茶太苦了,不要。”
游清意带着江水常另找了一家店,她点了一杯,然后看着江水常:“你不要吗?”
谁知江水常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直接向着店里喊道:“来四杯!”
游清意在一旁听到,惊讶地看了江水常一眼,江水常就咧着嘴,笑着解释道:“家里有其他人的呀。”
游清意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拍拍自己的脑瓜:“小常你真贴心,那我也多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