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梦,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飞扬自从昨晚微信时试着叫蓝梦的名字没有遭到反对,再见面就叫得更加顺口了。其实蓝梦早已发现他称呼上的变化,只是不愿点破,也不想去纠正。但她自己一直固执的喊凌飞扬为“程远舅舅”或“媛媛爸爸”,她这种在称呼上表现出来的客气和疏离,其实也是对自己在言行上的把控和对自己感情上的一种保护。
“蓝梦,这些年你还好吗?”凌飞扬笨拙的打开话题。
“我很好。”沉吟片刻后,蓝梦切入主题,“对了,说说媛媛吧,她今天怎么样?”
“早上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说孩子醒过来后意识清晰,说话也没有问题,就是视力需要慢慢恢复。你放心,她在ICU病房,那里会有很好的医生监护,很好的护士照料。”
“嗯,那,媛媛的妈妈,她是怎么过世的?”
“蓝梦,关于媛媛的妈妈,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恳请你能让我慢慢讲完,好吗?”
蓝梦不置可否。
“媛媛的妈妈,她叫谢心雨,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你知道我的初中读的是本市的私立国际中学,来这读书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有出国意向的,基本上都是在读完高中后去国外读大学。我有美国国籍,所以我是在高中时去的国外。无巧不巧的,那时心雨的妈妈,又正好是我妈妈的一个病人。有一次我去医院找我妈妈,刚好碰见她陪着她的妈妈在做手术前的各项检查。我们两个都很意外能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面。我们既是同学,又是医患子女,那天我们坐在我妈妈诊室外面的椅子上很自然地聊天,也是因为那一次聊天,无形中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关于她妈妈的病,我从她和我妈妈那里都打听清楚了,她妈妈得的是一种先天性的脑瘤,叫“脑血管网织细胞瘤”。听我妈说,这种脑瘤并不可怕,发现的早,很容易治愈。但是,它具有遗传性。所以,我的妈妈在给她的妈妈手术完之后,建议心雨每年来医院做一次脑部检查,万一有被遗传的可能,可以早发现早治疗。心雨很听话,初中三年,她来检查了三次,每一次都选在暑假,并且每次来时都给我打电话,让我也来。她说,我来了就会给她带来勇气还有好运。反正我也是没有什么事的,就每次都来陪她。初三的那年暑假查完后,心雨的脑部还是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心雨,她妈妈的脑瘤没有遗传给她,对吗?那媛媛的脑瘤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有可能是隔代遗传,媛媛的姥姥得的是‘脑血管网织细胞瘤’,媛媛得的是‘颅咽管瘤’,在很大程度上说,是脑瘤遗传基因突变。”
“哦。你继续说。”
“那次检查完后,我对心雨说,明年暑假记得自己来查,我过完这个假期就要出国了。”心雨听完后,伤感的哭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在一直默默喜欢着我,而我每次陪她真的只是出于同学之间的友谊。
“心雨,她很漂亮吗?”蓝梦在飞扬停顿的间隙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是,她是个很好看的女孩。”飞扬打开手机,在相册中找到一张照片,他递给蓝梦看。照片里是一个迎风而立的女孩,及肩的头发,明眸皓齿,巧笑嫣然,那笑容简单快乐而纯粹。这是一个多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啊,可惜就那么消逝了。蓝梦心里哀叹惋惜着。
“这是唯一一张心雨的照片,是她拍好后发给我的,我存了下来,为着将来给媛媛看看,好让孩子知道她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媛媛长得很像她妈妈。”蓝梦说。
“嗯,后来我出国了,在那之前心雨问我要了我的邮箱,经常会给我发电子邮件。在我考上美国新泽西理工学院的那年,心雨发来一封电子信兴冲冲地告诉我,她也要来美国留学了,但学校和我的并不是在一个州。我们在她刚来时见过一面,后来因为各自的学业也没怎么见面,但信件往来还是比较频繁的。她在文字里不止一次的表达了对我的思念,再往后,就表达了爱恋。而我,我没有回应,因为,我那时心里刚刚对爱情有了梦幻和憧憬,对爱情的定义和实质并不真懂,但我理智地知道,心雨不是我所喜欢的那一类女孩。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冷淡,后来,心雨的信件就渐渐少了,再后来,在我准备读研究生,而心雨也将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她在信件里告诉我她不回国了。她要继续留在美国,因为,她恋爱了,和她同一所大学的一个叫贾智孝的男生。然后很快,他们进入了热恋期。两年后,我即将研究生毕业,在我犹豫着是要留在美国,还是回去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给我规划好了未来,他们很希望我回去继承爸爸的公司。我就想,先回去实习一下看看吧,于是就飞回来了,回国后不久,我认识了你。”说到此处,飞扬将目光从远处拉回,落在蓝梦的脸上。
“嗯,后来呢,我是说心雨,她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心雨和那个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热恋后,两个人开始同居了。那个贾智孝的父母都在国内经商,在美国有一套房子。唉,同居后,她发现那个男生根本是个变态,是个流氓。他疯狂地用尽所有手段蹂躏心雨的身体。心雨怕了,要拒绝,要反抗,但每一次都被打得浑身青肿,他甚至用绳子把她绑起来,更甚至,他,他给她下药迷奸!迷奸后,他还用手机拍下了一些不堪入的照片……”蓝梦听到此处已是难掩的震惊,看到她惊悚的表情,飞扬顿了顿,接着说,“很难以置信,对不对?但这都是真的!有时,人性的丑恶,是你无法想象的,根本没有底线。心雨仿佛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不止一次地要分手,但是每一次心雨提出,他都扬言要曝光她的照片,还说只要心雨交了新的男朋友,他就会给他看心雨的这些图片,他确定无论哪个男人看过后都会无法接受,都会避之不及……就那样,心雨在贾智孝的蹂躏与威胁中度过了身心俱伤、惨不忍闻的两年。那两年她几乎不怎么回国,偶尔回去一趟也只做短暂的停留,她骗她妈妈说要在美国继续读书,要考研,在美国那边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