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安陵容受封玉常在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

跪在翊坤宫外、上半身匍匐在地抄着宫规的夏冬春忍住了年世兰的怒气、忍住了自己以这般姿势受罚的屈辱,甚至忍住了来来往往目睹她狼狈模样的宫人们异样的目光。

但当夏冬春光明正大地偷听到周宁海向坐在殿前廊下的华妃禀报安陵容获得封号时,她忍不住了。

玉常在!俗是俗气了些,但怎么都比自己的“秋”好一点吧?就因为自己名为夏冬春,皇上便给了她“秋”字做了封号,一点尊贵都不显,倒是不知让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了!

为什么!那小门小户出身又一副小家子气模样的安陵容到底是哪一点让皇上看中了,竟让她也成了有封号的常在,与自己同起同坐!

凭什么!上次自己受罚,安陵容从答应晋封成了常在,这次自己又受罚,安陵容获得了封号。究竟是自己的八字旺安陵容,还是安陵容的八字克她?

夏冬春欲哭无泪,因着心中的不屈与不服,手中的青竹管毛笔杆都快被她折断了。若是在自己宫中,她定是要狠狠发一通火才能缓解胸中怒火!但这是在翊坤宫、在华妃的眼皮子底下,她忍!

“秋常在若再愣一会儿神,怕是写到明天晚上这宫规都抄不完,”年世兰瞥见夏冬春停住的手,翻了个白眼,“还是说,你对本宫心有不服?”

“嫔妾绝无此意,嫔妾现在就继续!”夏冬春闻声一惊、回过神来,认错后立马又抄录起来。

“这一个个的都不让本宫省心!”年世兰睨着周宁海,继续起方才的话题,“你说玉常在的封号是皇后提议定下的?若是所言不实,本宫要了你的脑袋!”

玉常在?宜修姐姐是要将那安氏当美玉供着吗?那小狐媚子究竟是何时又入了姐姐的眼!

“奴才也是听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说的,说是皇上原本给玉常在定了另一个字,与皇后商议后才得了如今的‘玉’字,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奴才也不得而知呀!”

“那本宫去景仁宫跟姐姐问个清楚!”年世兰扶着灵芝的手就要起身,心中的醋意又达到了巅峰,“你留在此盯着秋常在,今日不吵完便一直跪着。”

“娘娘,您这时去怕是见不到皇后娘娘了。”周宁海小心打探着年世兰的脸色,“方才奴才回来的时候,听说皇后与皇上一起,被太后唤去了寿康宫呢。”

灵芝看着年世兰极为难看的脸色,嘴角抽了抽,细心安慰道:“奴婢听说娘娘的封号也是皇后提议的呢!况且娘娘才是皇后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玉常在是万万不能与您相比的呀。”

年世兰冷哼一声,骄横道:“她们跟本宫抢皇上,本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了,但若是有人胆敢跟本宫抢姐姐,本宫一定将她剥了皮抽了筋、再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那狐狸精转了世!”

灵芝略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以后离景仁宫远一些。

“那娘娘可是要进殿休息一会儿?奴才去景仁宫守着,若皇后娘娘回来了,奴才再回翊坤宫告知?”一直半跪在地上的周宁海见缝弱弱插了句嘴。

年世兰眯着眼睛远远望着寿康宫的方向,心中有些担心又有些生气:

太后心口不一的老妖怪从来与她和姐姐不对付,最近三番五次让姐姐过去还不知会使出什么阴招。她得跟过去看看。

“本宫多久没去看望过太后了?”年世兰扭着腰肢朝台基下走去,“今日是该去寿康宫请个安了。”

——

寿康宫中。

“哀家能看见你们二人好好的,便也知足了。”乌雅氏躺在床榻上,握着床边宜修与胤禛二人的手,一派祥和,“这身子老毛病了,换季时节全身疼得很,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

“是儿子不孝,不能常常在皇额娘身边侍奉着。”胤禛看向乌雅氏,眼中满是对母亲的心疼与愧疚。

“皇帝要处理国事,哪能天天守着哀家?不如让老十四进宫来看看哀家,也算是代你尽尽孝心了。”

胤禛原本那颗柔情的心一下子变得僵硬了,沉声道:“若十四弟看看皇额娘,皇额娘的病就能好,儿子自然也愿意将他接进宫来。但是十四弟愿意守着皇陵为先皇尽心,儿子又怎忍心拂了他的一腔赤诚?”

宜修在一旁近距离地看着这对面和心不和、说话都不老实的母子演戏,正是津津有味时,忽然被点到了名。

“皇后这段时日身子也不好,管着后宫可觉得吃力?”乌雅氏见胤禛那边说不通,便举着长矛刺向了宜修,“哀家老了,帮不得你们什么,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这心里总是担心着你们太累。”

“皇额娘放心,宫中之事一直有敬嫔帮忙操持着,臣妾倒也不觉吃力,”宜修假笑着,“有皇上和臣妾在,您专心把自个儿的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事。”

乌雅氏点点头,凝思后又道:“哀家记得选秀那日有一位姓沈的秀女,看着端庄有礼,不失于敬嫔风范,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沈氏如今是贵人位分,着实如您所说,进退有度。”

“那就好,”乌雅氏又看向胤禛,“沈氏可还用心?最近伺候的人可都还乖巧?”

见太后也提到了沈眉庄,胤禛心里对这位没什么印象的女子产生了些兴趣。

“皇额娘看重的人自然都是好的,除了沈氏,新晋的秀女中莞贵人与玉常在同样颇合儿子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