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凡回到家后已是深夜,家里一切如常,老公在玩着联机游戏。

她去卫生间洗澡洗了许久,拼命地擦拭着身上的所有地方,这晚她没有去卧室,而是睡在沙发上。

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当时她觉得是满足的,即便现在,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燕城的房价,能买下已经很不容易。

她不断的自我劝告,至少不是孤儿,至少比儿时好,至少有家庭,有自已的小窝。

丈夫似乎并不在乎她睡在哪,游戏玩到半夜,走到她身边用腿碰碰她,语气冷淡。

“我妈明天要出去打麻将,你中午记得去接孩子。”说罢便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呼呼睡去。

黎知凡觉得丈夫的睡眠真是好,秒睡,令她羡慕。

此时的她内心无比折磨,躺在沙发上泪水从眼角滴落,起身点燃一根香烟。

她的29岁生日,无人在意,无人知晓。

只有银行发来生日祝福短信。

手机上划过朋友圈,和她年龄相仿曾经集团的好友程娇,正发着希腊海边旅行的照片。

她们俩之前聊过,当时黎知凡不应该赌气结婚生孩子,应该冲事业。

黎知凡也曾有过后悔,但仔细想想,从小没有父母的她渴望婚姻,婚姻就是她支撑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半夜,婆婆打来电话,小朋友突然发烧了。

黎知凡叫醒丈夫两人驱车去婆婆家,她一路上都在心里咒骂自已,这一定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急诊室内小孩子哭声不断,急性支气管炎,打完针回到家,已是次日清晨。

丈夫去补觉,孩子在哭闹。

方才在医院打吊针时孩子就缠在她身上不让她坐,就这样站了几个小时,回家后孩子依旧挂在黎知凡身上。

就这样折腾到次日清晨。

孩子睡去,丈夫鼾声如雷,她又点燃一支香烟,看着新的一天太阳升起。

陌生的短信:“今晚还做吗?我家。”

黎知凡早已删除了许诚言的所有联系方式,这是应该是他另一个号码,再次拉黑。

中午唐蕊发来信息:“亲爱的,这家温泉店要不要去泡汤?”

黎知凡正在给孩子煮粥,打开详情页,泪水却突然滴在手机屏幕。

照片里的温泉汤内,甜蜜相拥的人是他的老公和另一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她也曾见过,是住同小区丈夫的同事,她曾经还热情的邀请对方来家里吃饭。

瞬间她又笑了出来。

她笑自已这些年丈夫不愿意碰她的困惑得到了答案,也笑自已的可耻,因为丈夫出轨,所以对自已的错误可以瞬间释然。

这种婚姻和所谓的圆满家庭还真是有趣。

她笑着笑着又开始哭,哭的很大声,孩子吓得也跟着一起哭。

她抱起孩子哭了很久。

孩子哭累了,睡着了,也在睡梦中退烧了。

手机震动,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许诚言的声音很冷淡却极尽挑衅:“为什么又拉黑我?怎么,昨天不满意吗?”

黎知凡压低声音,哽咽的说:“你到底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只有死了你才觉得心里痛快!”说罢她挂断电话,再次拉黑。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的总有老鼠,奶奶养的猫每天都被她喂的很饱,看到老鼠便只是抓来玩。

老鼠刚想跑就抓回来拍两下,逗弄几番,又故意让老鼠觉得可以逃脱时,再次抓回来。就这样当游戏玩着觉得有趣极了,直到那只老鼠被折磨死。

黎知凡了解许诚言,他睚眦必报,这些都是故意的,故意折磨她。

报复她之前的主动提分手,似乎也在控诉,像她这种女人也敢和他提分手?

他始终是傲慢、自大、且狂妄的。

想到以后项目还要经常见面,她想辞职,但现在不像年轻时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离开一份工作。

房贷、车贷、孩子、学费各种开销,年纪越大牵扯越多,顾虑也越甚。

晚上她一个人带孩子去打吊针,回来后抱着孩子抽不出手,便对着玩游戏的丈夫说。

“帮我给孩子盛碗粥。”对方没有反应。

“快上啊!攻左路!傻X!”丈夫还带着耳机投入的和队友打着联机游戏。

黎知凡想起了丈夫和那个女人泡温泉的照片,瞬间愤怒从心头涌上,她冲过去拽掉他的耳机,用尽所有力气的大声吼着。

“帮我给孩子盛碗粥,耳朵聋了吗?!”

说话间,她情绪失控的将手边的东西砸向他,走进厨房将碗筷全都砸到地上。

随着几声脆响,碎裂的碗片就像是黎知凡这些年给自已经营的虚假幻象。

这种所谓的团圆和美的家庭,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孩子听到妈妈的嘶吼瞬间哇哇大哭,光着脚在地上跑着找妈妈,她怕孩子被碎片划伤,匆忙中自已的脚被碗的碎片扎烂,地上都是血色脚印。

就像那个暴雨天,奔跑下山时脚底传来的刺痛。

她头脑中最后的理智围墙轰然倒塌,跌坐在地上放声大笑。

她笑自已的作茧自缚,笑自已的一厢情愿,笑自已是连人生的都无法掌控的蠢货。

耳边是孩子不断的哭声,之后是丈夫抱着孩子对她破口大骂。

“你妈妈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神经病!我们去小区找宋阿姨玩。”随后重重的摔门离开。

黎知凡笑着笑着,所有的情绪被压抑多年的痛苦,就像是洪水瞬间冲垮堤坝,一切一切都被攻陷和淹没。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圆满的家庭,还真是有趣。

她拿起玻璃碎片,划向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