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一道刺眼的强光,照的黎知凡睁不开眼睛,她连忙伸出手臂去挡。
伴随着强行灌入且连续不断的刺耳鸣笛声,她惊诧间迅速回神。
看清面前事物,凭借肌肉记忆猛打方向盘。
“砰!”的一声,车蹭到了路边围栏。
紧急刹车,稳住心神。
窗外狂风呼啸,仿佛猛兽咆哮。
树摇月晃,风刮得很急。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在空中混乱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目光所及处乱做一团。
“黎知凡……”
男人熟悉的声音灌入耳际,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怎么会是他?
回眸间,看到副驾驶此刻的人正是许诚言。
只见他眉头紧锁,满脸通红,甚至连眼睛也是红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身上早已没有往日的凌厉气质,只有着个狼狈与痛苦。
黎知凡猛然间想起,这是他和许诚言开始地下恋情的那晚。
她穿越了?还是在做梦?
回想当时看他痛苦模样,黎知凡慌了手脚,开车时因为担心和紧张,躲避对面驶来突然开大灯的车辆,不小心撞到护栏。
“许诚言,你怎么了?”她试探性的问道。
此时男人还沉浸在被体内疯狂叫嚣的痛苦支配着,他觉得头晕想吐,视力模糊,浑身发麻。
“我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男人虚弱回应。
这熟悉的答案......
黎知凡迅速翻找手机,口袋握到一部老款苹果。
时间果然是8年前,她入职汇诚集团半年后。
来不及思考太多,再次发动汽车,迅速踩下油门将车开往医院急诊室。
大后天就是除夕,许多外地务工上班族都已回老家,此时燕城医院内人并不多。
黎知凡费劲的搀扶着他,去前台礼貌的对护士说道。
“您好,麻烦洗胃。”
她说话时语气冷静,毫无波澜,听上去就像是去餐厅点餐似的。
护士抬眸间觉得她在开玩笑,而后又看了眼许诚言痛苦表情,似乎也并未说谎。
医生此时快步走来:“什么情况?”
“吃了头孢,又喝酒。”
当年在急诊室内各种检查折腾后才发现的原因,此时的黎知凡凭借记忆迅速得出结论。
许诚言双手撑在咨询台很是煎熬,却依旧忍不住好奇询问:“你怎么知道我吃了头孢?”
黎知凡没搭理他。
在急诊室待到凌晨打完吊针,大夫建议再观察会,但许诚言觉得这里环境太差闹着要回公寓。
他还是跟记忆中一样。
事多。
黎知凡不想惯着他的臭脾气,他便闹着要自已开车回去。
“行了,我送你。这么大的人在这闹个什么劲!”
“我头晕~”
许诚言说着就想依靠在黎知凡身侧,可是这哪是轻搭,整个人将压下来的重量,让黎知凡的腿瞬间微弯方才撑住。
她费劲的将他扶起,拉开与自已的距离,语气冷淡:“头晕就走慢点!”
此时的她觉得好生奇怪,明明心生厌恶,但面对许诚言靠近的身体却又和曾经一样的悸动与紧张。
脑海浮现想起曾看过的一本书,人的意识和身体其实是两个独立的存在。
“所以我的身体停留在曾经,那个还是会因为对方的靠近而怦然心动的阶段,只不此刻过在用理性压抑着?”
这种感觉还真是……
糟糕。
黎知凡将许诚言扶到公寓内的沙发上,转身便要走,但手腕却被男人因为发烧而微烫的大掌紧握。
许诚言声音低沉:“我要是严重了怎么办?”
“你打120。”黎知凡用另一只手费劲的掰开他的指尖,对方本不想放,但似乎是因为自尊心使然,突然又放开。
看黎知凡坚持要离开,他倚靠在沙发背上,身体虚弱但语气却傲慢不减。
“你去哪?租的房子不是被房东强制收回吗?”
黎知凡快速穿上靴子,打开房门:“我住酒店。”
许诚言此时看大局已定,软了语气略显虚弱,状似询问又似关心:“你这个月工资都被扣完了,有钱吗?”
“要你管!”
黎知凡觉得烦透了,这声回应,在摔门离开前传入对方耳际。
可是,她刚才有多潇洒,现在就有多狼狈。
走出公寓大门,扑面而来的暴雪,像是细密的小刀划到脸上生疼,呛的她无法顺畅呼吸。
马上就是除夕,车辆本来就少得可怜,再加上交通管制。
黎知凡冷得直跺脚,站在风雪中等了许久都没有车,打车软件也没有任何司机接单。
正纠结要不要徒步走去酒店时电话响起。
是许诚言的声音,这话听上去很是刺耳,但语气却软的不像话。
“滚回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黎知凡嘴上怼着,但她还是乖乖的滚了回去。
因为太冷,她也不想感冒,别直接传送回去,这一世还没好好活过。
黎知凡记得那会因为搞砸了一个重要项目,按照公司规定要按照比例进行罚款公示。
这件事并非她一人所为,但她却傻乎乎的道德感爆棚的接下所有,结果就是工资被扣光。
许诚言觉得她蠢到极致,两人为此争执。
但当时的黎知凡却认为自已在保护那个比她需要机会的女生,现在想来确实蠢。
因为在几个月后当她需要帮助时,那个女同事并未理会,甚至都没有中立,而是果断选择站队,回踩。
在集团这些年的桩桩件件,都让黎知凡重新开始审视人性。
她刚靠近许诚言家门口,门便立刻被打开 ,仿佛有只耳朵竖起来听着门外地脚步声似的。
房间内的温暖和户外寒风凛冽形成鲜明对比,她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许诚言扔下一句:“睡客房。”便转身向里屋走去,没再搭理她。
“我睡客厅就行。”
“管你睡哪!暴风雪脑抽了往外跑,警告你!少给我找事!”
说罢他重重的关上卧室门,好笑的是竟然还落了锁,搞得跟怕她半夜生扑似的。
短暂的几小时,黎知凡感觉数年回忆全数涌入,头脑很乱,乱的发蒙,就像一团浆糊。
不知道是因为房间太温暖,还是最近着实是太累。
她从门口取下自已的外套盖在身上,睁开有些晦暗的眸子看向天花板,耳鸣嗡嗡作响。
“也许只是一场梦。”
就在这半梦半醒间,她的脑海中浮现起了8年前的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