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不得入仕,文家算是完了!

文丞相苦心经营了一辈子,在官场沉浮十几年的心血,算是全完了。

其实,苏浅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文鸢对皇帝说了什么,不过是现在的文家,虽顶着寒门的名号,其实已经有了门阀的雏形。

皇帝最痛恨的,莫过于结党营私,门阀世家现今在朝中的错根盘节,已经够让他头痛了。所以,现在的皇帝,已经起了心思,想用天下庞大的寒门,来对抗世家,以达到相互制衡的作用。

而以文丞相以为首的寒门贵子们,得到了皇帝大力的扶持。

可是皇帝没想到,文家一边拿着作为寒门的好处,一边却暗中发展着自己的势力,想要成为下一个门阀世家!

这就触了皇帝的逆鳞了!

不过苏浅倒挺意外,这个文鸢是个如此果断的主!当初一边做通敌卖国的事,一边还给自己的家族铺好了后路,确保自己的家族不会被自己所拖累。可当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那种人之后,又能够毫不犹豫的反捅一刀。

果然啊!

世上最不能惹的,还是女人。

而此时,大理寺死牢之中。

“啪!”

一记耳光狠狠落下,用力之狠,直接将文鸢整个人给打的摔倒在地。

“你个逆女!”气到颤抖的声音,咬牙切齿。那只指着文鸢的手指,已经是气到无法抑制了抖。

文鸢抬起头,看着面前打她的人,那是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虽说人到中年,但其风姿奇秀,给人一种清华儒雅之感。只是此时的他,紧绷着脸,竖起的眉毛下,一双眼被怒火灼红。

这人便是文鸢的父亲,曾经的朝中一品大员——文丞相。

“你这是要害我文家万劫不复啊!”文丞相愤恨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我文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不孝之女!”

听了这话,文鸢却笑了,脸上讽刺而淡漠的笑意,和面前人身上的气急败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大概就是遗传吧,谁叫做父亲的如此不择手段,当女儿的,自是不敢多让!”

“你!”文丞相被自己的女儿气的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父亲该感谢女儿才是。”文鸢不慌不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容的整理着自己有些乱的衣袖,云淡风轻的从容模样,若不是那白皙的脸上刺眼的拇指印,以及那被打破的嘴角流出的一丝血液,就好像挨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感谢你?!”文丞相怒极反笑,“感谢你捅那个天大的篓子,害文家门风蒙羞?还是感谢你反手坑害文家,害的为父丢官返乡?亦或者是感谢你断了文家三代的仕途之路?”

文丞相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他呕心沥血那么多年,只为求能光宗耀祖,将文家变成如同苏家那样的世族,名扬天下。

没想到最后,却败在了自己女儿手上!

“拜你所赐,文家三代不得入仕!算是彻彻底底的完了!今后近百年,大宁的政坛,再没有文家所立锥之地,文家只能回到自己的祖地,生生世世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舍翁。”

“呵!那不正好吗?不过是回归本位罢了!”文鸢冷冷的笑道。“文家本就是田舍翁,不是吗?”

“你说什么?!”文丞相像是被触到逆鳞,突然暴起想,一手高高,扬起眼看又要打下去。

文鸢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那双眸子中毫不掩饰的寒厉,竟让文丞相生生的停住了手。

“你为何一定要如此?”不惜玉石俱焚,放弃自己的生路,也要将文家彻底的拉入尘埃之中。

“为何?呵!”文鸢冷笑,眼底浮起的却是悲凉,“父亲可还记得,当年的您,只是边城一个耕读田舍家的穷小子,母亲是边城将领家的小姐。她仰慕您的才华,不惜下嫁,跟着您吃苦。”

提到文鸢的母亲,文丞相一下沉默了下来。

“那个时候,家里很穷,你在读书,而母亲每日织布刺绣,只为了贴补家用供你读书。我还记得小时候,在边城那个破败的家中,点着一盏烛火,您在念书,母亲在旁边刺绣,而我爬在您的膝上,母亲总会笑着斥责我,叫我不要打扰您读书……”

那些温馨的往事,仿佛就在昨日,它让文鸢红了眼眶。

那个时候的文家,人口鼎盛,却并不富裕,说是耕读世家,其实不过是靠天吃饭的农家罢了。文丞相有四个兄弟,却只有他一个在读书。

“母亲生我时伤了身子,无法再育,祖母一直在挑刺要给您纳妾,可是您一直护着母亲,护着我,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您是天下最好的父亲……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您就变了?”长长的睫毛,掩住了文鸢眼底深深的失望。“大概是从您三元及第,成为状元,来到这京师以后吧。”

这京城的繁华与富贵,终是让当初那个质朴的青年迷了眼。尤其是在见识过如日中天的门阀世家之后,那个从边城来的青年,终是起了痴望。

他想让自己的家族,也成为像苏穆那样的顶级门阀,让天下人都礼敬三分的士族。

“为父鸿鹄之志,何错之有?!”文丞相问道。

“是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你的鸿鹄之志,母亲和我都成了小节,是不是?!”文鸢自嘲地说道。

文丞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还未开口辩解,就听到文鸢冷冷的问了一句。“父亲,你可知,母亲死的那一天,是如何情景?”

文丞相浑身一僵,那是他从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嘉城府被破的那一天,母亲拼死将我推进暗室中。我在那间暗室里,亲耳听着那群畜生对母亲所做的事情,衣帛撕裂的声音,母亲哭喊的声音……直到最后,母亲奄奄一息,嘴里还在喃喃喊着……“玉郎”、“玉郎”……”

泪水流满了面,文鸢的声音在颤抖。

母亲至死都在念着她的丈夫,可是母亲到死都不知道……

她的丈夫,早就不要她了!

“我去收敛了母亲尸体时,她身上……没有半丝遮身的东西,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就那样躺在一地的血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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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鸢:毁灭吧!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