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解救
看管人质是最无聊的差事,阿四四仰八叉的躺在藤椅上,眼皮子耷拉着,哈欠连天。
舞辞羡偶尔用余光弱弱的看他一眼,更多时候是盯着破窗,期望女侠能再次来找他。
可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他想看见的身影。
他只能安慰自己,自己失踪这么久,魏涟肯定发觉了,带出来的六名暗卫也都是暗影司顶尖高手,自己肯定不会有事的。
眼瞅着就到傍晚,一天没吃东西的舞辞羡肚子饿的直叫唤。
角落里,舞辞羡卑微道:“土匪哥,我饿了,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阿四嗤了一声:“没有。”
舞辞羡瘪着嘴,受了委屈一般把身子瑟缩的更小了。
阿四见他这样,眼神晦暗不明,他印象里的有钱公子哥儿都应该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可这人却单纯无比。
枭狼寨虽以打劫抢掠为生,但也不是是非不分,嗜杀成性的亡徒。
他们多是因为世道艰难无力谋生,无奈之下才上山做了土匪。
抢劫的也都是富户,普通老百姓他们是坚决不会动手的。
阿四善心发作,出去拿了两块烧饼回来。
扔了一块给舞辞羡道:“赶紧吃。”
“嗯嗯嗯。”舞辞羡捡起烧饼,也不管干不干净就往嘴里送,像个可怜的小狗。
阿四笑笑:“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少爷不会觉得这烧饼难以入口吗?”
舞辞羡摇头,咽下口中食物才说:“饿了,吃糠咽菜也甘之如饴,不饿,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蜡。”
“呵,你倒看得开。”阿四看着舞辞羡模样,清秀白净,眼神也很澄澈,即使及冠却还长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
“喂,你家是不是就你一个孩子?”阿四问,他觉得舞辞羡一定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否则不可能长这么大,眼底还这么单纯。
“嗯。”舞辞羡下意识答道,可转念一想他还有丢失的皇妹,补充道:“我还有个妹妹。”
阿四不以为意:“怪不得,你是你家唯一的男丁,肯定是被全家爱护长大的,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阿四眼底蒙上雾色,他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却因为贫穷,年纪小小就要承担起撑起整个家的重任。
舞辞羡见阿四好相处,试探道:“土匪哥,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有钱咯。”
“那你把我偷偷放走,我给你钱,一箱金条够不够。”
“大哥拿你去勒索你的家人,能有五千两白银呢,一箱金条算什么。”
“就算你们真的拿到了五千两,你大哥肯定要拿大头,寨子里人又这么多,你能分多少,你把我偷偷放了,那一箱金条都是你的。”
阿四沉默,这样自己确实能拿得更多,可人在江湖要讲义气,若不是大哥收留,自己早就饿死了,但是父亲还卧病在床,再没钱治就彻底无力回天了。
舞辞羡以为他怕自己不讲信用,继续怂恿:“君无戏言,朕之前说朕是皇帝不是骗你们的,朕真的有钱。”
谁料,阿四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暴怒,从凳子上窜起来恶狠狠抓着舞辞羡领子道:“你真是那个狗皇帝!”
舞辞羡不傻,见阿四这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自己,挥手摇头抵赖道:“不是,我不是……”
阿四放开他,坐下:“瞧你这样也不可能是狗皇帝。”
“你和皇上有仇吗,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你以为我想做土匪吗,都是他害的,农民一年收成本就没有多少,还要上交官府大半,狗皇帝登基三年赋税是一提再提,前年大旱去年洪涝,我们没法活啊。”
舞辞羡呆呆望着他,内心五味杂陈,自己确实提高了赋税,因为北武与南疆关系紧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打仗,他需要大笔钱投入军队建设。
可他没想到这样做会给百姓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阿四撕开了口子,苦水便源源不断倾倒出来:“去年官府来收粮,我家因为交不起税,官差直接去田里割还没成熟的稻谷,我爹去拦被他们往死里打,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我没办法了只能上山做匪。”
舞辞羡脑子转的快,给他出主意:“沧州夜市兴起,你可以去城里做生意。”
“我没钱啊,就算我有做生意的本钱,我也不是沧州主城人,我只是附近山村的村民,要想去城里做生意,难着呢。”
舞辞羡眸光落寞,他在邺都周围人皆是锦衣玉食,来到沧州也只看见主城内百姓安定,就以为所有人都过得幸福,却没想到还有一群人捉襟见肘,苦不堪言:“怎么会这样……”
阿四:“沧州本来就不富裕,这几年只有主城发展的好,周边城镇村落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啊。”
“土匪哥,对不起。”
阿四轻笑两声:“你道什么歉?”
“我觉得皇帝他是无心之失,他会改的。”
阿四笑之不语,许久才说:“等你家人送钱来,我会把你平安放回去。”
阿四话刚说完,外边突然火光闪烁,一片嘈杂之声。
“怎么回事?”阿四起身,就要出去看,扔下一句话:“你在里面好生待着,别想跑。”
舞辞羡答应了一声,又缩去角落,可他看见阿四前脚刚刚出门,后脚就被人一脚踹飞进屋子。
舞辞羡一惊,倏的做直身子,眼光随阿四落地后紧张的投向门口。
直到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舞辞羡悬着的心骤然放下。
“女侠!”
“嗯。”
傅栀晴淡淡应了一声,没有递给角落里脏兮兮的男人任何一个眼神。
身着飞鱼服,英姿飒爽的傅栀晴右手握鞭,逆着阳光,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倒地的阿四。
阿四喉头一甜,呕出鲜血,手抚着疼痛的胸口,眼底充满恐惧。
傅栀晴没什么表情,扬起鞭子,就要往阿四身上打去。
这时,突然一个人冲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女侠,放过他。”
傅栀晴往身下看去,是舞辞羡,他正以一种殷切的眼神望着自己,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