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六宝听出叶璟话里的威胁之意。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合着你们是既不想出钱,又想让我帮忙办事?这白嫖的算盘,打得可真响!”
刹那间,屋内气氛有点尴尬。
冯六宝心里盘算,刘三刀虽说为人直爽,但没什么深厚背景,就算得罪了,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可叶璟截然不同,其背后站着叶侯府这棵参天大树,连张百户都得礼让三分,自己无论如何都招惹不起。
想到这儿,冯六宝即便满心愤懑,也只能强压怒火,不敢贸然赶人。
叶璟和刘三刀敏锐地察觉到,冯六宝仍在故意拿捏,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松口。
无奈之下,两人眼神交汇,达成默契,准备先行离开。
恰在此时,冯六宝的妻子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走进来。
出于礼节,叶璟和刘三刀接过茶盏,匆匆喝了几口润润嗓子,便起身告辞。
走出冯六宝的家门,夜风扑面而来,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中悠悠回荡。
叶璟忍不住吐槽道:
“我靠,这家伙软硬不吃,眼里就只认钱!咱们好说歹说,他都无动于衷。”
刘三刀苦笑着摇摇头:
“那能有什么办法?咱们拿不出足够的好处,他自然不会轻易松口。这世道,办点事都得靠银子开路。”
两人一边走,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满腹牢骚。
很快,他们来到拴马的地方,翻身上马,朝着驿站的方向奔去。
……
就当两人即将路过黑风林时,刘三刀突然浑身打了个冷战。
于是他神色紧张地向叶璟说道:
“你感不感觉,后背发凉,心里直发毛?”
叶璟放缓马速,仔细感受了一番。
周围除了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并无异样。
就开口安慰刘三刀,
“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啊,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夜里风大,让你心里发怵罢了。”
刘三刀也想出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于是就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但愿如此吧。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这黑风林阴森森的,太适合埋伏了……”
叶璟点了点头,
“你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商量完后,就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就放缓马速,小心前行。
虽然说林子外月光清冷,可在黑风林丛林叠嶂,枝叶层层交错的状态下。
这种环境已经将月光彻底隔绝在外,致使林中一片漆黑。
“按理说林中应该会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夜鸟的啼叫。”
刘三刀声音不自觉压低,话语里带着些许疑惑,目光在四周游移。
往常夜行山林,即便静谧,也总能听见夜枭啼鸣,可此刻的黑风林,安静得有的诡异了。
叶璟眉头紧锁,手中缰绳攥得更紧。
他放缓马速,侧耳倾听,除了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动静。
“别自己吓自己。”
他嘴上安慰刘三刀,声音却不自觉降低,透着几分底气不足,
“也许鸟儿今夜寻了别处栖息。”
刘三刀没有回应,只是一味地握紧手中雁翎刀。
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许久,他沉声道,
“太安静了,安静得异常。”
叶璟深吸一口气,现在他再怎么没有经验,也发现了不对劲。
“你说得对。”
说着,他也握紧了腰间佩刀。
两人都默契地放慢马速。
“咱们靠紧些。”
叶璟低声说道,驱马靠近刘三刀,两人并肩前行。
他们的目光始终在树林中来回扫视。
前行没多久,一缕淡淡的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层枝叶,洒落在前方的官道上。
刹那间,叶璟的瞳孔陡然收缩,整个人瞬间绷紧。
他猛地伸出手,拉住刘三刀的缰绳,压低声音急促说道:
“停下!”
刘三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顺着叶璟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条拦马索,横亘在道路中央。
月光之下,绳索上的倒刺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两人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浑身的寒毛瞬间竖起。
“有人埋伏我们两个,而且就在附近!”
没有思索片刻,刘三刀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撤!咱们立刻回去。他们既然敢在此设伏,驿站大概率已经被围杀了。”
说到这儿,他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实在不行,就去找冯六宝。
分他点钱,分他点功劳,在性命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保命才是首要大事!”
叶璟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两人轻抖缰绳,迅速调转马头。
而马也在地面上不安地刨动,扬起阵阵尘土。
就在他们满心盘算着如何脱离此处时。
竟丝毫未察觉,在来时路旁的一棵高大槐树之上,不知何时已伫立着一道黑影。
此人浑身裹在一袭黑衣之中,身形隐匿于夜色里,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蓑帽,帽檐压得极低。
尤为惊悚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张罗刹恶鬼面具,青面獠牙,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猩红的双眼凝视着两人,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跑了那么远,是要抓我吗?”
一道阴森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
叶璟和刘三刀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瞬间看清树上之人的模样。
“现在,我已经站在你面前了,怎么?不来动手抓我吗?”
叶璟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直冲头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竟然能够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我们后面,这是高手!”
刘三刀则双目圆睁,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退路已被截断。
四周又不知是否还隐藏着其他陷阱,此刻,唯有拼死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刘三刀大喝一声,率先拔刀出鞘,他马上借助马匹跳出,其刀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
叶璟也迅速抽出佩刀,刀身微微颤抖,并非畏惧,而是因即将到来的恶战,肾上腺素飙升。
“不管你是什么魑魅魍魉,今日定叫你有来无回!”
刘三刀暴喝一声,抡刀便砍,刀光裹挟劲风,直逼面具人面前。
叶璟通过鬼影迷踪步拉近身位,丝毫没有迟疑,一记拔刀斩,从侧翼进攻,试图形成合围。
面具人怪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轻松避开两人攻击,反手一掌拍出,掌心带起黑色气浪。
刘三刀躲避不及,被气浪击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树上,嘴角瞬间溢出鲜血。
叶璟见状,瞳孔骤缩,手中乱披风刀法的密不透风,试图掩护刘三刀。
面具人却丝毫不惧,脚尖点地,凌空跃起,如黑色闪电般冲向叶璟。
叶璟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被踢得向后飞出数丈,摔在地上,佩剑也脱手而出。
刘三刀挣扎着起身,再次挥刀冲上前去,却被面具人一脚踢中手腕,刀“当啷”一声落地。
面具人欺身上前,一脚踩在刘三刀背上,刘三刀闷哼一声,脸深深埋进泥土里。
叶璟拼尽力气,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作为下一招的掩护朝着面具人砸去。
面具人头也不回,反手一抓,石头在他手中瞬间化为齑粉。
刘三刀满脸是血,余光瞥见叶璟艰难起身。
两人眼神交汇,瞬间达成默契——常规打法毫无胜算,唯有出奇招才有一线生机。
面具人踩着刘三刀的背,发出张狂大笑:
“就这点能耐,也配与我作对?”
就在他抬脚,准备给予致命一击时,刘三刀猛地伸手,一把抓起地上的泥土,用尽力气朝面具人眼睛扬去。
与此同时,叶璟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从怀中摸出一包石灰粉,朝着面具人所在方向奋力撒出。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面具人猝不及防,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双手本能地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