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山,北麓。
两个年轻男子正在攀爬着陡峭的山峰,这两个人,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青衣,后背上各背着一把短剑,却与寻常的侠士不同,又非农、非商、非士、非工,不知是何身份。
青衣男子身上已被汗水溻湿,气喘吁吁地,看着前面还有几座山峰要爬,忍不住抱怨道:
“师父也真是的,这么远的路,走了一个月了还没有到达,当初我就说跟他借飞云舟,师兄你为什么非要拦着?”
白衣男子脸上也见了汗,不过气息倒是比青衣男子显得均匀。
“你才多高修为,不过三层而已。我也只有五层。师父又是出了名的抠门,我们跟他借飞云舟,先要付给他灵石不说,那飞云舟飞一个时辰就要耗损十枚灵石,咱俩身上的灵石加起来够飞多久?”
青衣男子听师兄这么说,只好叹息一声,继续闷头赶路。
过了两个时辰,两人又翻过了一座山峰,白衣男子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再看青衣男子的脚步也踉跄起来,终于开口道:
“好了,在这里调息一会吧。”
青衣男子只见周围全是荆棘藤蔓,枯枝败叶,哪里有能够容身的地方。便取出了身后背着的短剑,将其从剑鞘中缓缓取出,开始吟唱起来。
少顷,便见短剑轻轻震颤着,慢慢漂浮起来。
青衣男子见差不多了,便朝着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一指,那短剑便立刻消失在了原地,伴随着破空声想起,斩向了那巨树。
“咔嚓”一声,两人合抱粗的巨树顿时从根部被齐齐斩断,树冠却迎着两人的所在倒了下去。
巨树少说有三十多丈高,倒下来正好能砸到两人。白衣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师弟躲了出去。
“轰”地一声,巨树倒地,将周围砸的面目全非。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打坐而已,随意清理几尺方圆即可,你祸害这巨树作甚。可惜了,这巨树少说也有三五十年了。”
青衣男子拉着师兄坐在干净的木桩上,嘴里争辩道:“三五十年而已,又不是三五百年。这巨树要想修成一定修为,没个三五千年怕是不能。它还要躲过火烧、水淹、刀砍、土埋,反正都是一死,不如随了我的造化。”
白衣男子道:“这巨树遇上你哪里是什么造化,分明是它的劫数。”
青衣男子笑道:“师兄这么说也对,只是万事万物自有天定,今日合该是它的死期……师兄,你说那两团金光真的是有稀有灵草出世了么?师父说有百年火候,让我们出来寻寻。区区百年而已,估计就是凡间的药材长在难以攀援之地而已。咱们真正可以拿来炼药的仙草,那株不是几百年,值得师父专门差我们来探查。”
他说这话倒也引起了师兄的共鸣。毕竟百年年份的药草,实在是太浅了些。就比如说这凡间富贵一些的人家,他们手中所存的灵芝,不少就是三五十年的,也有七八十年份的。已经快要赶上百年了。
这些年份的凡草,炮制出来,治病健体倒是不错,想要增长修为那是一丁点作用也不会有的。
于是他也有些不确定地道:“可能是师父对那两团金光有所疑惑,这才让我们过来吧。”
青衣男子此时不知施展了个什么法术,全身的汗水开始蒸腾起来,一会便将衣服蒸干,终于变得舒爽了一些。
“师兄,你且看看,我们离那金光的发源地还有多久,这里实在是太难行了,我全身都要散架了。”
白衣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五角的铜盘,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字。他细细看了一眼,刚要说话,便见到上面写着“火”字那个角,已经开始闪烁起来。
“有修行者!”
白衣男子猛地站起身来,背后短剑已经持在手中,警惕地望着四周。青衣男子紧随其后,也开始用神识仔细地搜寻周围。
两人草木皆兵,警惕了一刻钟左右,始终不见任何人。
白衣男子又将铜盘转向了其他位置,发现火字暗淡了下去。只有朝着某个方向的时候,才会闪烁,这才明白,那修行者应该是藏在某个方向的。
在这种大山之中,有个修行者潜藏在侧,并不是什么好事。白衣男子再次看了看铜盘,这才确认,那修行者隐藏的方向与他们要去寻找灵草的方向,是完全重合的。
一时间,两人便踟躇起来,进退维谷。
天路山,南麓。
少女“寒恨”送走了哥哥,脸上的淡然立刻消失不见,悲痛与仇恨布满了她还有些稚嫩的脸庞。
她还是太小了,做不得太多事,“报仇”两个字,对她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她忍耐了一个月了,以为自已能够坦然面对江家遭遇的一切,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复仇的念头竟然如野草,疯狂地滋长起来。
江叔是她最后的亲人,就这么没了。她便想要到那处山坳里,去祭奠一下江叔。
她来到了那处山坳,看到了那座坟茔,上面的那把大弓,正是江叔使用过的。
江灵儿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给江叔磕了三个头,哭诉道:
“江叔,灵儿已经随了你的心意,改了名姓,现在叫做‘寒恨’。 ‘寒’随我母姓,‘恨’则是我告诉自已,不要忘了江家的灭族之仇。仇一日不报,灵儿便一日不恢复旧姓。希望江叔泉下有知,能够保佑我,希望我有一日能够为江家报此仇恨。江灵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她边说边哭,说完这些话后,已然哭得昏天暗地,全身脱力,最后倒在了坟茔上,就那样趴在坟上,睡着了。
白衣、青衣两个男子,在她身后听完了她的哭诉,即使是在山中修行多年,与世隔绝,也禁不住有些动容。
想不到,身为火五行天灵根地少女,身世竟然如此凄惨。
两人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