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不起眼的露天阳台上站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生，半靠在护栏上静静地看着底下花园坐在长凳两端的人。
何金宝拿出手机给陈灏发消息：队长，他们现在在花园里聊天
两秒后陈灏回消息：聊什么？
何金宝轻咬嘴唇，觉得打字说不清楚就直接打电话过去，“隔得太远了，听不清楚。”
“包厢里面什么情况？”
何金宝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语中隐隐带着愤怒，“王雷太狡猾了，换了两回包厢，我们铺好的设备压根没用上。”
陈灏像是猜到一般没什么反应，“查清楚进去的人是什么身份了吗？”
“查过了，宋芙，缅籍，三天前从云省入境，昨晚到达楚州，是部里圈出来的重点人物，她入境以来的所有信息都能查到”，何金宝换只手拿手机，“它这样大摇大摆的反而让我们抓不到错处。”
“让章程从明面上盯她，黄锋暗里盯”，陈灏很快下达命令。
“好，队长进去的还有霍文斌”，何金宝的声音低了些，尽力压住自已的欣喜。
“霍文斌？南方果蔬的董事长”，陈灏语气终于起伏了些。
何金宝重重点头，“就是他。”
陈灏沉默了几秒，“你们能想办法进包厢吗？”
“怕是不能”，何金宝垂眸看着拍蚊子的顾羚，“包厢里其他人都出来了，在里面的只有那几个人，门口还守着两个保镖。”
“高嘉澜在里面吗？”，陈灏问。
“在的。”
“那就行，不要打草惊蛇”，陈灏嘱咐道，“注意安全。”
“队长，进修班什么时候结束”，何金宝的语气不自觉变软。
陈灏想了半秒，“我后天回来。”
何金宝轻哦一声，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同组的女生郑蔓蔓，“那我挂电话了，你好好学习。”
“队长怎么说？”，郑蔓蔓画着淡妆，身材傲人，德隆统一的浅灰色工作服在她身上俨然变成专业定制的高档服装。
何金宝趴在栏杆上，惆怅道：“他要后天才能回来。”
郑蔓蔓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夜风吹起何金宝额前垂落的发丝，“队长说让章程和黄哥一明一暗跟着宋芙。”
“那你还不赶紧打电话告诉他们”，郑蔓蔓背靠着栏杆，身体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何金宝长长叹气，给两人发消息。
“宝儿，你说我要不要进去送个果盘之类的，这些人肯定在密谋什么害人的损招”，郑蔓蔓偏头看向何金宝。
何金宝腾地直起腰，严肃地纠正她，“不要叫我宝儿。”
何金宝今年刚满二十，是专案组的年纪最小的，性格傲娇又带着孩子气，大家总爱逗他。
一米七的郑蔓蔓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两人视线平齐，何金宝虽然严肃但却丝毫没有气势。
郑蔓蔓笑着抬手揉乱他的头发，“小屁孩儿，队长叫得我就叫不得了。”
何金宝瞪了她一眼，“队长说不用，高嘉澜在里面，我们等着顾羚的消息就行。”
为了不让他炸毛，郑蔓蔓看向花园，“他就是顾羚啊，长得挺清秀的，真是我们的卧底？”
顾羚猛地打了个喷嚏，郑蔓蔓心虚地捂嘴。
“让你背后说人家”，何金宝偷笑。
郑蔓蔓对自已这种说小话必被发现的神奇体质早已习惯，“他看着有些闷，真的能从这些专业骗子口中套到消息吗？”
“闷？人家可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何金宝像是听见笑话般睁大双眼，“他是佳和家具城和红星数码城的销冠，巅峰时候一个月能拿八千的提成，而且他那时候还是学生。”
郑蔓蔓惊讶地看着顾羚，“那他为什么来当警察的卧底？”
顾羚似有所感般抬头扫了眼楼上的两人，郑蔓蔓迅速转移目光，何金宝迟钝半拍跟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何金宝僵硬地移开目光，欲盖弥彰地背身靠在栏杆上。
“他男朋友骗了他三万块钱去赌博，他气不过想把男朋友搞进监狱，这才答应队长做卧底的”，何金宝悻悻开口，刚才的对视让他有些发怵，总觉得顾羚已经看出自已的身份。
“狠人”，郑蔓蔓总结道。
何金宝借着点头的动作不明显地转动眼珠往下看。
祝天绪接了个电话，两人很快离开。
郑蔓蔓用手肘碰了下何金宝，“他们走了，估计是回包厢，我跟上去看看，你等我消息。”
顾羚和祝天绪回到包厢时王雷正准备离开，请客的人准备离开，客人自然也识趣地起身。
“你们接着玩，年纪大了要早睡”，王雷朝众人轻轻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宋芙笑着开口，“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就要开工，今晚可得早点睡。”
一旁的霍文斌跟着笑，“身体重要。”
“失陪了”，王雷客套一笑，带着自已的人离开。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周智闵抢先一步为王雷开门。
祝天绪跟在王雷身后坐到后排，周智闵不甘地坐到前排副驾驶。
刚行驶出去没多久，王雷缓缓开口，“智闵，吴华这个人怎么样？”
周智闵转头看着王雷，“有点小聪明，但底下的人都很服他，肯定是魏钟的亲信，不好对付。”
王雷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那个叫顾羚的呢？”
祝天绪眉头微皱，“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宋芙对他挺不错的，我看你也不反感他，可以适当接近”，王雷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神色，车窗外忽明忽暗地灯光一下下照在他纹路纵横的脸上，显得整张脸阴鹜暗沉。
祝天绪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心狠狠沉了一下，话语中带着清晰的嘲讽，“这算什么？卧底？”
王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天绪！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祝天绪扭头看向窗外，冷冰冰开口：“那你是什么意思？”
“祝天绪，注意你的态度”，周智闵猛地转身看向祝天绪，脸上充满怒气。
祝天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态度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父子间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他妈......”，周智闵暴跳如雷，祝天绪的话狠狠刺痛他，两人间的关系是他永远也越不过去的坎。
“智闵”，王雷冷声打断他。
祝天绪挑衅地朝周智闵挑眉，轻蔑地哼了一声。
周智闵吃瘪，黑着脸转身坐好，不再说话。
“我是想知已知彼，魏钟在道上的名声不太好，宋芙和那个高嘉澜也不是善茬”，王雷柔下声来说话，表情像极了跟儿子一起商量生意的和蔼样子。
祝天绪沉默良久，似是妥协般点头，“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