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灏颤抖着手把文件放下，“您为什么一早不告诉我这些？”
王耀静坐在他对面，静静抽烟，一言不发，神情在烟雾后模糊不清。
“你是故意利用祝天绪引魏钟出来”，陈灏不可置信地望着王耀，明明两人间只隔着一张桌子，心却相隔千里。
王耀不打算解释，“你逼着他们提前崩盘，魏钟肯定会在崩盘后第一时间逃向境外，所以他想解决祝天绪肯定就在这两天。”
陈灏轻轻点头，“我明白了”，王耀的意思是找到魏钟就能找到祝天绪。
王耀把烟摁进烟灰缸，疲惫地揉着鼻根，“去忙吧。”
办公室的门啪的一声关上，王耀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装进档案袋，打开抽屉时灯光泄进黑暗的一角，光线照亮一张泛黄的合照。
一个穿白裙的女孩站在两个男生中间，女孩比着剪刀手，笑容恬静。
陈灏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何金宝叫他时依然觉得手脚冰冷。
“队长，王局找你说什么了？”何金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陈灏的视线转向显示屏，“你查一下，有没有青云山附近的买家。”
何金宝虽然不明白青云山这个地名是怎么来的，但他还是听话照做，“有两家。”
陈灏腾地起身，“兵分两路，金宝和蔓蔓跟我一组，黄锋、章程一组。记住千万不能惊动他们。”
十分钟后，几辆警车驶离公安局停车场，朝着青云山飞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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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顾羚猛地睁开眼睛，他怎么睡着了？
“高哥，起床了”，张勇的声音响起。
高嘉澜迷迷糊糊地伸手，顾羚立马翻身下床。
“知道了”，顾羚朝门外喊了一声，抓起自已的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吃完早餐后高嘉澜被宋芙叫走，临近收盘，要做的事不多，客服、APP维护、互助群群主等人已经正式宣告下岗。
天气难得放晴，公司下岗员工们在院子里晒太阳，祝天绪和贵叔他们几个在打牌。
院门紧闭，屋檐下的摄像头闪着红光。
顾羚坐在紫荆树下静静看着这些人，静静享受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突然，院门口的门铃响了，吴华下来开门。
一辆三轮车开进来，骑车的人正是昨天送顾羚他们来的人，此时车厢里装着蔬菜、方便面等食物，还坐着个戴黑框眼镜的白净男生。
骑车的人跟吴华说了什么，吴华点头站到阴凉处，看着司机和戴眼镜的男生开始搬货。
搬货途中，戴眼镜的男生突然捂住肚子。
吴华给他指了卫生间的方向，男生飞快冲过去。
顾羚扫了眼四周，没人看他，于是他也朝卫生间奔去。
三轮车进门的瞬间，顾羚就认出坐在车厢里的男生是何金宝，警察找到这里了！
卫生间分了两格，顾羚进去时其中一格的门紧闭，他进了另一个隔间。
何金宝咳嗽了一声，顾羚回了一声，然后没了声音。
顾羚正犹疑要不要再咳一声时，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包裹着圆珠笔从隔壁门缝塞过来。
“......”，顾羚顾不上想这卫生纸的来历，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找证据。
顾羚写了个问号过去。
很快何金宝又把纸传过来，上面只有两个字：洗钱。
顾羚忽然想起之前高嘉澜说过水房是洗钱这类工作的统称，完成转账只需要一台电脑或U盘。
顾羚回了个电脑或U盘过去。
何金宝打了个勾传回来。
隔间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随后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顾羚愣了一下，没想到何金宝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撒尿，真不愧是警察，临危不惧。
何金宝临走又给顾羚塞了张卫生纸过来，上面写着：我们就在外面，你别怕。
顾羚怔怔地看着那张纸，何金宝刚上过厕所他真的不是很想要，但看着上面的字，想到这字背后的意义，他还是把纸折好装进兜里，又把另一张纸巾扔到马桶冲走。
顾羚出来时司机和何金宝已经离开，他坐回紫荆树下，琢磨怎么接近宋芙。
一直到下午魏钟他们几个都不见踪影，午饭都是吴华送到房间里，顾羚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与此同时，楚州市各辖区的派出所接到几起诈骗报案。这些报案人称昨天还能提现的APP今天突然崩了，点进去显示APP更新中。
楚州第二中学某位同学趁课间休息时点开乐播APP，提示需要更新，想起APP更新是常事，没必要大惊小怪。于是他关上手机去上厕所，再回来时同桌面目苍白地跟他说被骗了。
某小区一位家庭主妇趁婴儿睡着时，拿起手机想看看今天的互助任务，却发现群被解散了。她瞬间慌神，连忙联系群主，消息却如石沉大海般再无回信。她向同群的好友求助，得到的反馈是她们被骗了。
菜市场卖肉的老板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后台，他不懂这些，以为跟以前一样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直到他听到隔壁老板给儿子打的电话后，他才知道被骗了。
欧贝整理好头发像往常一样点开乐播APP，发现APP需要更新。于是他去粉丝群里请假，却发现群里已经炸锅了，他快速滑看消息。手机哐当掉在地上，他连忙找出身份证打车去最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里挤满了人，民警挨个询问被诈骗的数额。
欧贝做完记录出派出所时太阳已经下山，他呆滞地站在派出所门口，晚风吹起额前散乱的发丝，他惊觉自已额头满是冷汗。
前来报警的人络绎不绝，登记表上数额从五百到五千，加起来总金额共计十一万九千。
楚州市公安局六楼的办公厅几十台电脑前坐满了经侦支队和网安支队的人，敲击键盘和通话声不断一百平的大厅不断回响。
杜灿正在把各个派出所实时情况汇报给王耀，“王局，辖区内一百七十一个派出所共计接到报案两千一百零五起报案，统计涉案金额超过三百四十万。”
“上游账户已经冻结了吗？”，王耀问。
“已经冻结了，但他们洗钱的效率和速度超乎我们想象，这些账户被冻结后很快又有一批新账号出现。”
王耀颊边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两下又强行绷住，“通知所有人，出现一个封一个，我就不信他们的账户用不完！”
王耀仰头看着墙上的巨型显示屏，屏幕中央预测的涉案金额总数不断上涨，现在已经突破三千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