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拉着鹿晓直接出了悦合别苑。
在悦合别苑门口,鹿晓挣脱姜远的手。
“刚才谢谢你解围。”
“你认识白泽?”
“不认识。”
姜远看着鹿晓,自然不信她不认识。
“今天才知道他是白泽。那天多管闲事的时候不知道。”
姜远微笑起来,在宁州的时候鹿晓因为多管闲事惹上的麻烦还少吗?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长记性。
“我先去医院了。”
鹿晓告别姜远,姜远却再次将她一把拉住。鹿晓根本没想到姜远会拉住自己,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往姜远的方向摔去。这狗血剧情鹿晓压根不想上演,她在空中用尽全力生生把方向偏离了姜远,然后及时将手撑在地上才不至于脸着地摔成狗吃屎的模样。
姜远伸手去拉她,鹿晓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姜远一眼,也不再和他告别,踏着匆忙步伐往停车场去。
看着鹿晓的身影,姜远站在原地长久地发起呆来。
两人这一幕被楼上的萧歌、白泽和白璃三人全部看见了。看着姜远愣在原地,三人各怀心思又看了会儿才离开。
白璃看鹿晓对姜远无感,心里的小火苗燃烧起来。
白泽看鹿晓对姜远无感,心里只觉得这个女人着实有趣,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会会她。
萧歌看见这一幕,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以前姜远追自己时总是一副死乞白赖的样子,如今看他追求鹿晓,才发现原来因为好奇或者不得才生出的喜欢和发自内心真正的喜欢是截然不同的。后者更多是尊重,包容,甚至成全,而前者只是图一乐呵根本不计后果甚至不在意被喜欢那个人是否愿意。
鹿晓来到医院,依然是等了两个小时后孙潞的助手出来告诉她今天不用等了,陆遥不会醒来。
出了医院,鹿晓照常漫无目的走着,依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江边。在那块大礁石前,鹿晓停下来,看着巨大的石头,看着从石头旁激荡奔流的江水,“老爸,你和妈妈见面了吗!你们能看到我吗!我好想你们啊!”
鹿晓大声呼喊,声音被风吹走,很快又只听见江水奔流,江风呼啸的声音。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踏近,鹿晓警惕起来,转头扫一眼,的确是冲自己来的。那天得罪的那几个夹克男带着兄弟们来找鹿晓算账了。看见这架势,鹿晓自然拔腿就跑。
“快追!别让她跑了,通知外面的兄弟准备拦截。”
这话鹿晓听见了,前有狼后有虎的,恐怕都不好相与。今天要是周末或者节假日就好了,偏偏都不是。在江边闲逛的人很少,遇见这种情况会上前帮忙的人更少。
鹿晓想了半天,目前她好像只有一条路——跳江。
咬咬牙,行吧,跳就跳,这结果总不会比被这群人抓住惨。
鹿晓转变方向往江边跑,身后追她的人反应过来,“不好,她要跳江,快点快点,阻止她!”
鹿晓本就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现在又出其不意往江边跑,除非他们长了翅膀,要不然是不可能追得上的。
踏入浅水区,鹿晓没有犹豫继续往前走。看着江水渐渐漫上自己的腰,鹿晓深吸一口气,潜入江水中。
追逐的人看鹿晓没入江中竟然没上来,本想跳进去追的,一时两难。
“别让我逮着你!(一些不悦耳的地方精粹语言)”
一群人站在江边看了好几分钟鹿晓都没冒头便骂骂咧咧走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鹿晓才将头露出来,这次可得多谢自己口袋里这根奶茶吸管,要不然也不能轻易骗过那些人。
鹿晓准备返回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尝试拉了一下没成功,鹿晓准备把外套脱下。这时上游排潮的浪猛地打向鹿晓,节奏被打乱的鹿晓在水中趔趄一下,整个人被水呛住。
糟糕,鹿晓心道不好,这浪潮明显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上游各水库每月一次的泄闸日。鹿晓连忙往岸边游,一个拥有更大冲击力的浪潮袭来将鹿晓冲向下游。
姜远在亲水道上看见了那群人,心里还纳闷儿,这既不是周末也没搞什么活动,江边怎么这么热闹。
站在礁石前,鹿晓的衣服在石头旁一摇一荡,姜远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看见江水中乌黑的头发在飘荡。
“鹿晓,鹿晓!”
姜远尝试喊了几声。
看着江水速度变得快起来,姜远也想起今天是泄洪的日子。也来不及管那么多,他直接走到江水中向鹿晓的方向游去。
快速流动的江水加快了姜远靠近鹿晓的速度。
“鹿晓,你还好吧!”
“姜远?”
鹿晓已经精疲力尽,她逆流半天也没能靠近岸边一步,正准备放弃,看这江水能将自己冲去哪里时就看见了姜远。
“你疯了!今天是开闸日!”
姜远在水中用尽全力把鹿晓拉入自己怀中,然后不由分说紧紧抱住她!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拥抱,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从爱上你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一个人在这汹涌澎湃的江水中都难以为继,更何况是两个人。可姜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技巧,他控制着两人不往下沉。鹿晓心想,应该是姜远的衣服有什么窍门吧!毕竟是姜家最小又最受宠的孩子,家里人能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闯荡必然是各种护身东西都给他备好的。
看着鹿晓沉默,又是这样的沉默,姜远用更大的力气抱住她。
“我爱你,鹿晓!”
耳边除了浩荡江水和江风呼啸,余下便是这句我爱你了。
鹿晓想,如果不是因为陆遥,如果她只是一个怀春少女,又或者她是个恋慕姜远的人,此时此刻,在这样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以奔流江水为见证,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投入姜远的胸膛。
“谢谢你,姜远。”
除了谢,鹿晓还能怎么样呢,不能报以同样的感情,不如从未开始,甚至从未认识。
“我知道你能带我游回去,麻烦你了。”
姜远笑了,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鹿晓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样的笑容。这里面好像有绝望,又好像是无奈,心酸。
姜远在水下用力扯了一下什么,鹿晓明显感觉到自己一下子落入水中。难道是姜远把救命稻草丢了!
“鹿晓,你走吧。”
感觉到身上被姜远用什么东西缠上,就在姜远准备推开鹿晓时,鹿晓紧紧拉住了他的衣服。
“你做什么!”
“你别怕,我不会死的。”
鹿晓不敢放手也不能放手,不管姜远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救命符,此刻她都不允许自己放手,姜远在赌什么,她知道。可是,自己却不敢去赌。
“你,其实也在意我对吗?”
感受着鹿晓的力道,姜远能想象出她的手剜紧自己的状态。也许她一次次的推开并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害怕看见她的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位置。
“姜远,抱歉。”
“那就放手吧,鹿晓。”
姜远闭上眼睛,面上毫不在乎。
“无论如何,一起来的一起回。”
鹿晓死死抓住姜远,这句话在宁州出外勤遇见临国劫匪追沙的时候他曾对自己说过,如今原原本本还给他。
趁鹿晓不备,和着江水,姜远在鹿晓唇上用力吻了一下。然后从鹿晓手下挣脱,“抱歉,我爱你。”
这个吻直接让鹿晓愣住,她从来没有想过姜远会这样做!是呀,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姜远会对自己轻薄,倚仗的不就是他对自己的喜欢吗?
来不及多想,鹿晓拼命向姜远的方向游去。刚才被他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应该是他唯一的救命武器,他用放浪的行为着急把自己推开应该是这东西有时间或者重量限制吧。
在暗潮激荡的江水中,姜远已经被掀翻了好几次,没了浮力环在这江水中还真是寸步难行。
看见鹿晓没有往岸边游,姜远加快往下游的速度。
“姜远,这个东西坏了!”
别的姜远没听见,坏了两个字他听见了,心里一着急就不管不管往鹿晓的方向游。
“快看看这玩意儿怎么回事?”
说着鹿晓直接把姜远的手腕拴住了。
“快把我放开,这浮力环没办法让我俩都回到岸上!”姜远着急大喊。
鹿晓才不管这么多,只一心往岸边的方向游。
知道她是个倔强的主儿,姜远依着她的动作开始与她并肩向前。
最后在一处浅水区,两人终于上岸了。
筋疲力竭的两人在岸边直接躺倒。
“你什么时候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姜远侧头,看着鹿晓,第一次看见湿漉漉的她,心跳忽然加速,面上有些潮红。于是立马若无其事地望向天空,等着鹿晓回话。
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见鹿晓的声音,姜远这才又转头,“鹿晓?”
没有回应,姜远一下子坐起来,看见鹿晓腰上有鲜红血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自己翻墙进她家看见的就是她这里受伤,这是,旧伤复发?
来不及。多想,姜远抱住她,好不容易走到路边,看见一个出租车准备招停对方竟然不愿意停下来,直接一脚油门从两人身旁飞驰而过。
“该死!”姜远怒吼。
又来了一辆,也不管是什么车,姜远直接抱着鹿晓走到车道上拦路。
司机骂骂咧咧,最后还是让他俩上车了。车子一路踩着红线飞奔到曼城五院。
鹿晓需要立马做手术,姜远是不能进去的,奈何他手上的那根线是剪不断烧不烂的材质,没办法,医生只能让他穿上衣服也跟着进了手术室。
看着鹿晓面色苍白,姜远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泄洪时期的江水里面细菌最多,隐藏的危险也多。如果不是自己非要让她给出一个答案,或许就不会这样!
“需要输血,让血库准备。”
还好鹿晓不是什么稀罕的血型,看着手术紧张有序进行着,姜远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等鹿晓做完手术,姜远这才开始颤抖起来。刚才着急忙慌进手术室,穿的还是那身湿衣服,看现在这状况估计是感冒了。
医生找了衣服丢给姜远,又把鹿晓的病床移动到洗澡间,“赶快冲一冲,别把细菌过给病人。”
拿着衣服,姜远走进洗澡间,把门虚掩着,开始一只手给自己洗澡,另一只手扒拉着鹿晓病床的边沿,整个过程都让人感觉怪怪的。
洗好以后姜远把裤子套上。刚才是直接把衣服剪了才洗的澡,现在要穿衣服总不能把衣服也剪了吧,何况这还不是自家的衣服。就这样姜远光着膀子坐在鹿晓病床旁。
实在是太累了,姜远单手撑着撑着就睡了过去。
鹿晓醒来时,姜远还在梦中。看着姜远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鹿晓想拨开,刚一使力伤口扯得疼。看样子这伤口又得养上两个月了。鹿晓一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这要换以前说不定明天就能活蹦乱跳的,现在还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等鹿晓从自己的感叹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姜远没穿衣服。刚才只看见他乌黑浓密的头发,根本没注意别的。镯子在这时被姜远带动了一下,鹿晓明白过来,原来是纤丝没解,也难怪他穿不上衣服。鹿晓用食指在镯子的一侧按着然后逆时针旋转了上面的小圆形六圈,纤丝自动回到镯子里同时手镯也放大了些。鹿晓用手拨弄了下手镯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的印已经很深了。
“你醒了!”姜远一下站起来。
身材确实蛮好,皮肤白皙有光泽,符号春光乍泄这个形容词。
鹿晓向斜下方低头,刚才看那一眼实属罪过。
察觉鹿晓的尴尬,姜远笑了,原来她看见自己的身体也会脸红的吗?所以姜远故作不知,走到鹿晓侧头的地方蹲下,“鹿晓,你怎么了,是伤口还在疼吗?”
看着姜远放大的脸和裸露的肌肤,鹿晓瞬间把头往另一方转,“那个姜远,把衣服穿上。”
姜远笑起来,“我忘了,马上。”
几下把衣服套好,姜远继续蹲在鹿晓身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吭声,还带着我游了那么久!”
鹿晓没有回答,姜远以为是自己升高的分贝吓到了她,立马温柔说,“鹿晓,下次能不能把自己先照顾好再去照顾别人。”
啪嗒啪嗒,是泪水滴落在被子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