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歌婚礼彩排这天陆遥依旧没有醒来。

鹿晓一步三回头离开医院,回到家不久萧歌就来接她了。

“鹿晓,今天彩排主要就是看下站位和对下每个节点的时间,还有就是伴娘服的选择和妆容的搭配、对了,还有你和白璃的手花环想用什么样的款式和花种,捧花的款式我也还没选好,都是一些比较令我纠结的东西,这几天我挑得眼花缭乱的,现在一让选择我就头昏脑胀的。结婚真的好麻烦啊!”

萧歌的抱怨,是甜蜜的抱怨、幸福的抱怨。

鹿晓听着,想起自己与陆遥,是了,她和陆遥没有婚礼,连蜜月旅行里都夹了一场实训任务。那些关于婚礼的琐碎,鹿晓没有经历过,也应该不会去经历了吧。

“好,一会儿我帮你看看。”

“真是太感谢你了。”

“萧歌,你,你家没有那些忌讳吗?”鹿晓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原本她也不相信这些的,但是在宁州出外勤的时候听过好几次这样的说法,而且有好些人会把婚姻不幸推在这样的事情上,所以鹿晓不得不多嘴问一下。

“你是说已婚不能做伴娘这件事吗?”

“嗯。”

“没想到呀,鹿晓,原来你还有点这种老古董的思想诶。”

鹿晓只能尴尬笑一笑,真的不是她多此一问,在宁州她出过的外勤里有四起杀人案件都扯到了这件事情上面。所以,谨慎起见,她还是再确定一下。

“鹿晓,你别多想,结婚是我和白有棠决定的,婚后生活也是我和他一起过,和那些怪力乱神的说法没有任何关系。”

“你能这样想,可见你是通透的。”

“这是在夸我吗?哈哈哈。”

不多时车子开进萧家别院。

“我祖母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婚礼不准备在家里办,酒店订在了悦合别苑,这里布置就是按照那边来的。悦合那边说为了保证婚礼的完整性所以明天才让入场,今天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悦合别苑,这个酒店鹿晓早有耳闻,从它一出现就走的不是寻常路。黄牛在它家店门口就敢明目张胆数以十倍地拉高入门价格,店家却从来没有出面阻止过。去过的人都称一生必得去一次悦合别苑才算完整。鹿晓一直觉得这就是搞饥饿营销,弄出些噱头来招揽更多客人的。毕竟悦合别苑和枕水楼的套路如出一辙,都有营业时间的限制,不同的是进枕水楼不需要请柬,而入悦合别苑需要请柬且请柬是分类的,最便宜的那一类价格都是六位数以上。去不起的人自然对这价格喊打喊杀,多次投诉让监管部门彻查。只能说愚人愚不可及。能把价格放在那个位置,其中隐藏的意思懂的人自然都懂,不懂的人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嘴里嚷嚷着。

彩排进行了两遍,司仪多次提醒鹿晓和白璃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应该站在那里,什么时候要退下舞台,什么时候又得折返舞台。什么时候得端上东西,什么时候又得把东西撤下,最后结束又得做什么。

这样来回折腾两圈,鹿晓觉得反倒把自己原本清醒的脑子给搞糊涂了。

“没想到另一个伴娘竟然是你。”

从芙蓉园对诗一别后,这还是白璃和鹿晓的初次碰面。

“是呀,好巧。”

鹿晓看着白璃,想起自己因为盆栽丢那个大脸,双颊变得绯红。

“你俩在说什么?快过来选花环了。”

萧歌向两人招手,白璃拉着鹿晓走去。

“你俩认识?”

“那可不,鹿晓可是诗词王者。”

“看样子你俩还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白璃对着萧歌嘿嘿一笑,“诶,就不告诉你,让你好奇。”

“还是个淘气宝宝。”萧歌点了下白璃的鼻尖,又看着鹿晓,“你觉得粉色好看还是淡紫色好看,或者这个淡蓝色的?”

鹿晓看着铺在台上十几个花环,每一个都很好看,要让她挑的话也会选择困难。

“哈,不是吧,鹿晓,你也有选择困难症啊!”

鹿晓看着萧歌回以微笑,“粉色的吧,这样不管你是换红色的礼服还是白色的婚纱都不会喧宾夺主也不会太突兀。”

“那行,粉色有五个款式,你看看哪个适合。”

这,鹿晓只觉脸上有黑线下落。她终于知道萧歌为什么会头晕脑胀了,换她,她也会!

就选花环和捧花就花了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这耗时,在之前鹿晓想都不敢想。

接下来是选择伴娘服和妆容,不用说,这又是一个耗时的活儿。关键还在于萧歌让两人直接试妆!等白璃和鹿晓试到第五套时,两人强烈建议不要再化妆了,这脸皮都快被洗薄一层了。还好阻止得及时,因为后面的衣服两人都换了十套!

“太恐怖了,萧歌!”

白璃直接吐槽,“我真的好奇你那嫁衣和婚纱试了多少次?绝对不可能是我那天看到的三次!”

萧歌笑嘻嘻看着白璃,“那天你来得晚,那时候我都试的差不多了。 ”

“所以,你前前后后试了多少套?”

“五十套应该是有的吧!”

白璃限些晕倒在当场,“五十套!你不累吗?”

“还好吧。”

萧歌的确觉得还好,一来是因为她经常参加训练所以身体素质还行,二来是因为心情好。

“你们觉得那套好看点?要是没有喜欢的我再让他们送点过来。”

白璃赶紧望向鹿晓,鹿晓会意,拿了两套出来,“这两款我和白璃觉得可以,你选一个。”

萧歌看了下,“这也太,你俩怎么回事,明明那些款式更好看呀!”

白璃立马补充, “你美美的就行了,我俩就是陪衬。”

“那不行,你俩也得美美的。”萧歌开始翻找,拿出两套,“刚才你俩从试衣间走出来我都被惊艳了一下,要么这套要么这套。”

鹿晓看了下两套衣服,一个一字肩,一个露背,都是紧致修身款式,一个有薄纱装饰,一个是珍珠装饰,上身效果的确不错,但她和白璃都不想这样穿。

“换一套吧,萧歌姐姐。”

看了看两人的眼神,萧歌将衣服放下,“好吧好吧,”于是又开始在剩下的衣服里面选,白璃见了,和鹿晓对望一下,抓起一件衣服,“萧歌姐姐,就这件吧!”

萧歌看了一眼,知道两人已经打定了主意,“行吧,你俩觉得好就行。”

把伴娘服选好,两人又一头砸进萧歌的另一堆选择里。

等到把所有东西敲定,白璃直接躺倒在地上,“结婚竟然这么麻烦!”

萧歌忍不住泼她凉水,“这才算什么呀!九牛一毛而已。”

于是萧歌开始在白璃耳边说起自己这段时间忙前忙后,选来选去,恨不能分身的日子。

听完萧歌一番话,白璃从地上坐起来,“以后我不结婚了,打死都不结了!”

萧歌笑起来,“等你遇见那个人了怕巴不得立马嫁给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让我有这个自虐的想法!”

白璃斩钉截铁,殊不知,越肯定的事情越容易打脸。

婚礼当天,一切按部就班进行着。

鹿晓看着萧歌和白有棠站在各自的父母身旁,有些恍惚,莫名就想起了陆遥,在司仪热情的声音中鹿晓很快回过神来。

最后从台上走下来,白璃拉着鹿晓直接瘫在预留的座位上,“我以为只有结婚累,原来陪着结婚也这么累!”

鹿晓忍俊不禁,回头看向萧歌与白有棠,她似乎一直被萧歌脸上洋溢的微笑感染着,并不觉得多累。

此时再回头看向整个婚礼现场,为了配合两套颜色不同的服装,鲜花全部用的纯白色的花朵,每朵花旁边又单独安装了一个渲染气氛的暖光灯。刚才在台上陪着萧歌当主角还没发现这些,现在在台下才发现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被照顾到了。

主食端上桌,大家开始动筷,鹿晓夹了一片鱼肉,从形状上看不出这是什么品种的鱼,咬到嘴里才惊觉“此物只应天上有”。

席上有人开始七嘴八舌说起来,鹿晓这才明白进一次悦合别苑为什么那么贵了。

甲上农场是前几年孙青枫推出的,当时说的就是参照悦合别苑的规格,一出来虽价格昂贵却供不应求。鹿鸣所在的枕水楼提供给顾客的食物都来自甲上农场,此番鹿晓觉得自己平时吃的甲上低了悦合别苑不知几个等级。

又听人说悦合别苑平日和现在是不一样的,今日是为了萧白两家联姻提前改了布局。鹿晓很认真看过地板以及周围的墙面,并没有看出他们口中说的“变化巨大”。这或许也从侧面说明这个悦合别苑的实力强劲吧!鹿晓不免在心中感慨,这世上终归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

白泽已经向鹿晓所在的方向看了好几次了,当他看见萧歌身旁的伴娘是鹿晓时整个人都惊得不知说什么好。鹿晓认识萧歌,难不成她的身份真被白璃说对了?看这席间白璃和鹿晓的互动,两人关系似乎不错。

与白泽同样关注鹿晓的还有一人,在角落处的那一桌,姜远特意选择坐在那里就是为了好好看看鹿晓。在台上,她穿着中规中矩的伴娘服,但只要她站在那里周围的人都是没有色彩的。看了一周并没有见陆遥,姜远心里虽然困惑,却并不准备和鹿晓见面。

酒席散了,大家吃饱喝足自然是要寻些别的乐趣,鹿晓和白璃到化妆间把伴娘服换下,白璃邀鹿晓和自己一起去玩,听说悦合别苑的二楼别有洞天,鹿晓婉拒了,已经离开陆遥大半天了,她想回医院去等等看陆今天是否能醒过来。

刚出门,白泽出现了。

眼镜男?鹿晓认出了他。

“你好,鹿晓,上次匆匆一别,不想还能再见。”

“你好。”

鹿晓只是打了声招呼错身准备离开。

萧歌这时走了过来,低声告诉鹿晓她刚才已经打电话问过孙潞陆遥的情况,让鹿晓不用着急回去,顺便她要好好谢谢鹿晓今天辛苦两位伴娘了。

萧歌说了一堆车轱辘话,言下之意就是不让鹿晓现在就走。看这架势,鹿晓已经猜出了几分。

到底是萧歌想留下自己,还是白泽想留下自己,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

跟随三人来到二楼,这处的确别有洞天。楼上竟是一片花林,这的确令人震撼。萧歌和白璃故意走得飞快将鹿晓和白泽留在后面,鹿晓微微一笑,也好,当着她俩的面自己还不好说那些直白的话。

“我和萧歌只是普通朋友,我已经结婚五年了。”

白泽一听,脸上笑容一僵,随机又恢复如常。很好,不拐弯抹角,甚至一语中的。

“我们可不仅仅是普通朋友,要知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么意思?这还赖上自己了?

白泽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两人在说话时萧歌回头给了他暗示。因为陆遥身份特别与鹿晓并没有扯证,从法律层面上说他们二人的确是未婚。白泽若是能和鹿晓去把证办了,也不算违法。

鹿晓转身准备离开,她可不想卷入萧白两家的利益漩涡里。

没走两步,那锃亮的皮鞋又出现在眼前。

“鹿晓,好久不见。”

“姜远?”

鹿晓还在愣着,白泽看见姜远立马走过来。姜远不由分说拉着鹿晓往一楼走去。

“诶?”

鹿晓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姜远也算老熟人了,和他一道离开可比和白泽在这儿打太极要好很多。

萧歌和白璃见鹿晓被人拉走,连忙走向白泽。

“大哥,怎么回事?”白璃焦急询问。

萧歌喃喃自语,“姜远他不是说不回来吗?”

“萧歌姐姐,你认识那个男人?”

萧歌点头,“那是姜家小少爷,姜远。”

“姜远?他就是姜远?”白璃惊呼,回忆起之前听萧梧叶说姜远就是个长得不咋地的纨绔,今日一见却觉得和萧梧叶说的完全不一样。

白泽和萧歌都没有注意到白璃眼神的变化,他俩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