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距离远的亲人都会变成陌生人
母亲葬礼,媚妩只请了段伯然和南平、疏影。其他远方亲属，一概未通知。
母亲的娘家在河北乡下。兄弟姐妹四个。两个舅舅、两个姨妈。
媚妩十岁的寒假 ，母亲带着她回去过一次。
媚妩听着河北方言，如同听天书。
面对姨妈、姨父、舅舅、舅妈、十几个表兄妹。禁不住心生胆怯。
这些人于她，还没有邻居熟悉呢。
母亲是远嫁。
手机虽然普及，母亲和兄弟姐妹也不常联络。
她们有家族群。也没人说话。但凡有信息，不是喜事就是丧事。
他们即便是赚钱过去。
之所以带媚妩回去，还是因为老爷没了。
姥姥在媚妩一岁时亡故。母亲单独回去的。没带媚妩。
多年不见，媚妩和亲人生疏。母亲和他们也是生分吧。
即便通知，估计他们也不能到场。正是夏季农忙时节，他们不可能有空闲来参加葬礼。
人死如灯灭。
媚妩这辈子，估计也没机会再去母亲的故乡。
都说远的不是距离。其实，远的恰恰是距离。
长久不见的亲人，最终都会变成陌生人。母亲葬礼后的很多很多天，眉妩眼前总是出现母亲摔倒在地板上的情形——母亲翻着死鱼一样的白眼珠瞪着她。
那是埋怨她的疏忽吧！
墙壁上，大街上，电视里------到处都是母亲摔倒时候的模样。睁开眼睛能看到，闭着能看到，噩梦一样清晰。
眉妩简直要疯了。夜里时常睡不着觉，围着被子一坐一宿。
呆坐的眉妩偶尔会想起母亲的话：如果你开春的时候看见的是白蝴蝶，预示家中这一年有丧事或者不好的事情。
母亲的话，不是迷信？
眉妩也会想起自已那天做的梦：父亲盖好了房子，是准备接母亲去住吗？父亲果真换了新房子呢。母亲也跟过去住？
眉妩相信，一定是这样。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
人在不能释怀的时候，都会相信命运之说吧。
实在太困了，眉妩合衣倒下，也会被噩梦惊醒。梦里的母亲，仍然倒在卧室门口------
眉妩深陷自责内疚之中不能自拔。
一天晚上，眉妩又做噩梦，急忙发信息给南平。发完才想起来，南平不是夜班。如果，如果被栖凤看到短信，会怎样？
眉妩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想起自已曾经历过的闹剧，心口窝一阵子痛。她是再也经不起惊吓了。
好在南平回了信息，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觉。眉妩何尝不想好好睡觉。她只是睡不着。想南平陪她说话聊天。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好过一点。
但是南平不能一整夜都陪着她聊天。他白天还要工作。眉妩也心疼他。
眉妩发信息给南平：睡吧，明天还要工作呢。
南平回：多陪你一会儿，等你困了，一起睡。
这样的安慰的话，这样安慰的短信，南平已经说过好多遍。眉妩从当初的感动，到现在的麻木不仁。
眉妩说：我困了。心里暗暗希望南平再多陪陪自已。南平却回了一个让她心寒的信息：那就一起睡吧！亲亲！
眉妩没有再说哈。反反复复看着手机上的来往信息，眉妩忽然疑惑起来：这样的安慰有用吗？有意义吗？她是不是更需要一副真实的可以依靠的肩膀？
希望是一回事。需要，又是另一回事。
眉妩不再和南平约会，也不再接他的电话。她谁都不想见。除了上班，就是一个人待在床上出神。看着窗户，或者随便家里的什么东西，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仿佛入定的老僧，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眉妩不想什么，也想不起什么。心里只有丧母的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