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程月知,不过才十八岁,怎这么厉害?如果今日见面不压一压她,往后自己如何立住当家大娘子的威严?
想到这里,赵氏挑眉,声音颇有些尖锐地说:"月知侄女,我们得知你要来,不知有多高兴,亲人之间就是要走动,才会越来越亲。不过你二舅舅那人,生意上百般周全,但在家却是个懒得多说一句话的,他只告诉我们你要来,其他的却没有交代清楚,不知你这番过来,是个什么章程?”
这就相当于问:你过来干什么?你准备几时走?
程月知心想,赵氏可能是在家中独揽大权贯了,连一些基本的脸面也不顾。当然,也许是她故意如此。只是,听说她在家中是个手段厉害的,怎会这般呢?
程月知对着她浅浅一笑,却不发一言。
她并不想顺着她的话说。无论是谈话还是谈判,适时保持沉默,也是一种很好的技巧。
见她不接话,赵氏有些尴尬,笑容都有些勉强。
程月知觉得差不多了,道:“这件事情,还是等二舅舅回来,我先与他商议后再说吧。”
“你二舅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你先告诉我,我提前替你周全。”
“不过就是两三日,很没有关系。”
“这……好……”
赵氏碰了一个软钉子,又不好发火,便有些阴阳怪气:“我一番好意,既然如此,那么就等你二舅舅回来便是!”
在一旁静坐旁观的诸葛蕙突然有点想笑。自她归家,从这嫂子的嘴里,可没少听到挤兑的话。此时,她见程月知油盐不进,赵海棠吃瘪,不禁觉得有些可乐。
真是个废物点心!
如果不是诸葛启文当家,赵海棠这样无能的人,这样只知狐假虎威,热衷揽权,办事样样拖后腿的人,怎么配当诸葛家的当家大娘子?
想自己归家后,被老夫人安排协助赵海棠料理家务。她本不想插手太多,可谁知赵海棠是个顺风倒。整日在她面前装傻充愣,“妹妹,你这做的好,你帮帮我!”“你那可真厉害,我便做不到,你来做可比我来,要好很多。”诸葛蕙本人是个硬气的性子,从没想到有人能为了能不做事,把“我做不到”说得如此顺溜,且以此为手段,指使旁人做事。
做不到,那你就学啊!
赵海棠不,她扭来扭去直呼“学不来”。
更可恨和无奈的是,这些都是在私底下,所谓的姑嫂密谈。在老夫人和其他仆妇面前,赵海棠会十分厚颜地把自己所建议或者所做的事情,都归到自己身上。当然,她也不会做的太过,总是在表功或者得了奖赏过后,再补一句,“还要感谢蕙妹妹帮我。”
这样,便让她看起来当家做事又厉害,又有容人之量,还懂得运用人力。
诸葛蕙不屑四处嚷嚷这些都是我做的,且明白疏不间亲。老夫人和她亲,可老夫人是个和稀泥的。诸葛启文是她哥,但他和赵海棠才是睡一个被窝的。
她说了,不痛不痒的,除了得到表面的安慰,还能有什么呢?
这样的人,真像一条鼻涕虫,不致命、甩不掉,可真的挺恶心人的。
所以,她现在一听到赵海棠来“夸赞”自己,便想离得远远的。
几年下来,她也学会了些应对赵海棠的法子,那就是也装傻,装不会。可是,赵海棠吃了几次瘪,还是回回用老套路来找她。
而诸葛家毕竟是诸葛蕙的娘家,她在这里生这里长,到底不忍心家业毁在赵海棠的手上。到头来,还是只能时不时的帮助一二。
唉。诸葛蕙想到了这些糟心事,心情又没那么好了。
程月知当然不知这些。她提出自己的要求:”老夫人,大娘子,我初来湖州,想着舅舅们没有回家,我正好有空闲,今日便想出府走走,萱草跟着我就可以。晚饭不必备我的份。”
老夫人和赵氏当然想不答应,可是不答应的话,要这般在厅中继续气人的对话吗?
况且,她们刚收了程月知的豪礼,翻脸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好,让萱草陪着你吧。”老夫人说。
“太婆婆,我也想去!”诸葛仙兰大声说。
卢氏赶紧拍拍她的手,眼神阻止,却不说话。诸葛仙兰堵起了嘴。
老夫人说:“外面天寒地冻,你一个弱质的小娘子,闹不好要生病。”
诸葛仙兰提高声音:“可您却答应了月知表姐!”
那能一样吗?……老夫人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孙女。
“你月知表姐,在你这般年纪,就为父亲支应生意,你能做到吗?”卢氏无奈地说。“且你一场闹肚子刚好,此时跟着她出去,岂不是为她添麻烦?”
程月知看向一直沉默的三舅母卢聘婷,见她向自己投来歉意的眼神。
“你好好呆在家中,把女红再好好补一补!”老夫人一锤定音。
程月知不再拖拉,立马拱手离开。
萱草在心里高兴万分——她出门的机会实在太少了!没想到刚到程月知身边,就有这样的好处。她不怕冷!
一切都很顺利——程月知闲庭信步。
不知,湖州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