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自从怀孕后,宜修只要和胤禛同处一室久了,就会反胃。

慢慢的胤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寻遍了名医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个个只搪塞着:

“男为阳,女为阴。王爷又是天子之嗣、纯阳之体,与福晋长时间共处一室自然会打乱阴阳平衡。腹中胎儿因此被冲撞,致使母体不适。”

听得宜修直想笑。

胤禛却是真信了这种说法,虽然每每回到府中便去照看宜修,但并不敢长时间待在如意院。

是以这段时间以来,后院雨露均沾。

宜修乐得逍遥自在,倒也夜夜清净松快。

今夜亦是如此。

只是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竟回忆起之前与年世兰、耿月宾二人说的那番“生子言论”,宜修心底陡然生出些疑虑来,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月宾姐姐是第一个入这雍亲王府后院的人,为何自己、柔则和李氏这些后入府的都已怀过孕、生过子,她的肚子却不见一点动静?”

宜修皱着眉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心中梳理着关于耿月宾的信息:

耿月宾虽因家族没落从小被德妃抚养在宫中,但她也曾是名正言顺的武将世家嫡小姐,父亲受封过“虎贲将军”、祖父更是开国元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德妃愿意将耿月宾送入胤禛的府邸,那就有可能会因为忌惮她的家世而留了后手!

就像给华妃送红花汤、赐欢宜香那般!

宜修心中涌起大片凉意,脑海中遽然闪现过一个令她自己都有些害怕的想法:

剧中端妃不孕——

不一定就是因为被华妃强制灌入的那一壶红花,更有可能是德妃在决定将她嫁给胤禛时,便已经使了手段!

所以华妃那一壶红花才会让她数年来缠绵于病榻,不仅是因为那红花伤了身心,更是因为她在那之前便已是亏虚之身!

“剪秋!”

剪秋掀开床幔,看见宜修细汗满头,神色一紧,慌张地问询道:

“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说着,便急忙忙地抓过宜修的手腕想给她把脉,却被宜修反握住。

“剪秋,我无碍。你在府医处学医时,可学过女子被害而不孕的症状?你可会此诊断?”

见宜修无事,剪秋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道:

“奴婢学过,您让奴婢去学的东西,现在差不多都已经学会了。”

自从宜修穿越过来,便让剪秋一直在府医处学着与女子有关的医术,剪秋对此感兴趣也有天分,故而学得快也学得精,这才短短半年时间,便已学有所成。

“明日我带你去倚兰阁,你需要……”

听完宜修交代的事情,剪秋渐渐瞪大了眼睛。

“福晋,您是说……”

宜修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盯着她的眼睛摇摇头,低声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现在还不可妄下定论,明日你做完诊断我们再细细讨论。”

见剪秋点了点头,宜修又补充道:

“切记,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晓。明日无论诊断结果如何,都不可声张,也不可神色露馅被人发觉。”

“奴婢记住了,福晋放心。”

说完,剪秋用双手捂住嘴,又狠狠点了头。

……

翌日。

众人请完安后便一一退下了,唯有年世兰和耿月宾二人被宜修留了下来。

瞧着屋外的那群背影,年世兰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费云烟那贱人不过是在我身子不便的时候才有机会承了王爷的宠,今日瞧着都快把头扬到天上去了,真是惹人笑话。”

耿月宾与宜修相视一笑,闻言出声抚慰道:

“谁不知道世兰妹妹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你又何必与她置气。”

“是啊,何苦生这般气,世兰妹妹这般娇艳动人的脸,生气可就不美了。”

宜修也打趣着。

“哼,我就是瞧不上那般小人得志的样子。”

年世兰气鼓鼓地说着,末了又看向宜修和耿月宾,笑着嗔道:

“宜修姐姐和月宾姐姐承王爷的宠可不比世兰少,我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三人顿时笑成一团。

“主子,厨房的点心送过来了。”

剪秋带着槿汐和绘春进来,在三人面前各上了一份糕点。

宜修拿起一块桂花糕细细嚼着,眼看着年世兰捻起蟹粉酥便往嘴里塞,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耿月宾也拿起面前的豌豆黄,对着宜修莞尔一笑:

“难为你总记得我们爱吃的,真是有心了。”

“宜修姐姐不仅心里记着,她找来的厨子也是一顶一的好,这蟹粉酥就她这做得最好吃。”

宜修展颜,拉过剪秋的手,对着年世兰和耿月宾说道:

“姐妹们吃了我的点心,可得帮我一个忙。”

二人皆看着宜修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剪秋这丫头近几日跟李府医学了些把脉的技巧,这几日可把如意院每个人都把了个遍,现在又央求着我给她找新的人呢。”

宜修看向二人的眼神中多了些诚恳:

“不知月宾姐姐和世兰妹妹可否纡尊让我这丫头一试?”

耿月宾温和地朝剪秋点了点头。

年世兰更是满不在乎地掀起了衣袖:

“宜修姐姐这儿的丫头果然都是秀外慧中的,改日可得让颂芝跟着好好学学。”

剪秋见年世兰已经伸出了手腕,便径直走过去福身行了礼,将手搭上了年世兰的纤纤玉臂。

片刻后,将她的衣袖掩好,又看向了宜修。

“无妨,有什么说便是。”年世兰嘴角微扬,洋洋得意道,“我从小这身体可就好着呢。”

剪秋闻言朝她浅笑道:

“年福晋金身玉体,自然身轻体健。只是……”

“只是什么?”年世兰十分好奇地打断了她。

“只是脉弦而数,肝气上逆,有些肝胆火旺。”剪秋认真说道。

“这是让妹妹平时少生气呢。”耿月宾逗趣道。

年世兰“哼”了一声,朝剪秋挤挤眼睛:

“剪秋,你快去给月宾姐姐也看看。让我也好好打趣她一番!”

剪秋点点头,走到耿月宾面前福了福身。

耿月宾亦是伸出手臂,和善道:“但说无妨。”

剪秋搭上她的手腕,迟疑了一瞬,移了移手指,又把了片刻,才笑着说道:

“耿福晋亦无大碍……”

“只是什么?”年世兰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剪秋微微一笑:“只是有些气郁血瘀。”

“月宾姐姐,这是让你凡事不要放在心里,该多发发脾气呢!”

耿月宾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衣袖也没来得及掩上,直接伸手过去刮了刮年世兰的鼻子:

“你呀,这有仇必报的性子,连我你也不放过?”

宜修之前见剪秋迟疑时便有了思量,但不想让旁人瞧出端倪,便强压着心中的酸涩,陪着笑了笑。

“你们二人一静一动的,倒是互补了。”

年世兰正将一块蟹黄酥放进嘴里,闻言笑靥如花:

“还有世界上最好的宜修姐姐,我们三个人呀,永远是最好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