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薛洪与皇长子卫王的关系还不明朗,等明年卫王移居东宫,薛洪会立马上任太子詹事,那时候薛府才是真的风光,“女凭父贵”薛氏日子过得更舒坦了。

等众人在偏厅落座,郭怡向兄长略提了拜魁星的事宜,这事往年也是郭景仁主持得,所以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剩下的习俗就是府里女人的事情了。

等郭怡向众人介绍完今天所有的事情,梁夫人便向郭景仁夫妻说了郭守文年底要升调回京的事。

“母亲这是好事啊,父亲可有明说升调何职?具体是哪天回京?”郭景仁也有一年多没见自己父亲了,这会一听父亲要升调回京,那就是说既要升职也不用常年在外地镇守。说话时脸上带着喜色,“儿在太学,只接触得到些学生,居然没听说过这件喜事。”

“朝里没有消息应是圣上没有下明旨,上月不是有上使去犒赏三军了吗,你父亲应该是那时候得到消息得。至于其他的,信里没细说。”

“父亲之前就是四品的中郎将,要是再升一升,咱们府上那个郭府的牌子就能摘了,换个描金边的将军府。这两年北边的少数部落被父亲打的都不敢伸头了,这功劳从二品的左(上)将军拿不得,三品的怀化大将军岂不是轻而易举!”

郭景仁中了进士后便进了太学,一直和一群学生打交道,没习得多少心府,这会听个好消息就喜形于色。郭榆瞥到了大哥旁边的大嫂拿了帕子不自然地扫了扫鼻尖,看来薛氏是清楚自个丈夫的脾性,可惜这会梁夫人在,她也不能出声。

梁夫人在郭景仁说到摘府里的牌子时就已经皱了眉,又听他编排了半天武将的职位,本想大声呵斥,但又顾忌薛氏和郭灵,也只能压着气,“景仁慎言,官职升调自有圣上决断。”又看郭景仁的脸色,便知道他没将自个的话放心上,只能瞪了他一眼。

薛氏看着婆母脸色,不好搅和在母子二人的官司里,只拿着手帕一直扫自己的鼻尖。

郭榆见偏厅的空气冷凝,拉了拉右手边的郭怡,郭怡得到暗示,直面上梁夫人的冷面。

“母亲,看这会的日头正好,是晒书、晒衣得好时间,麻烦大哥去晒一晒他和二哥、三弟之前留在家里的书吧,我们和大嫂也去晒晒我们的衣服和书。”郭怡开口,郭榆也赶紧接上,“父亲和二哥在外边忙于正事,肯定没有时间过小节,母亲您替父亲晒晒留在家里的盔甲,大哥替二哥晒晒衣服,母亲意下如何。”

“阿榆提议得正好,周妈妈,去唤门房来抬老爷的盔甲。”说完,梁夫人已经大步出了偏厅门。

要是平时这活就归郭景仁了,但这次梁夫人看都不看他。郭景仁没城府但也不傻,喊住了叫人的周妈妈,去正院的左边房间(梁夫人与郭守文的房间)里抱了副盔甲出来,又去他们三兄弟以前住的偏院拿了几本书和兄弟几个的外衫。

正院的院子里支了两件简易的条桌,上边都铺麻布,梁夫人和郭榆几人占了右边的条桌,左边那条空着的一看就是给郭景仁留的。

郭景仁放下了手里的衣服和书,顺手翻起了几本旧书,没一会又凑到梁夫人身边,献宝似地拿出一本书:“母亲您看看这本书,虽然看着有年份了,但里边崭新崭新地,您说说这是我们兄弟仨谁的?”

梁夫人很想对着郭景仁翻白眼,但一想到儿媳妇还在,只得又瞪了一眼自个的好大儿。

“哈哈哈,母亲看您脸色就知道,这书一定是我那好二弟的。”

郭景义不喜欢读书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只要一读书就犯困,睡的比夜寐都香,用他的话来说,那夫子嘴里吐出来得不是四书五经,是丝丝缕缕的安神香。幸亏他有个当武将的父亲,收拾收拾给自己爹当亲兵去了。

“爹,二叔咋了,给我看看。”郭灵手撑在条桌边上垫脚看她父亲手里的书。

郭景仁收了脸色:“灵儿,为父在夸你二叔了,你二叔极爱护东西。你以后也要多多爱护自己的书、饰品知道吗?”

梁夫人转了身子终是翻了个白眼,看得郭榆几人咯咯发笑。

因郭景仁夫妻晚间要回自个的宅子,再加上郭灵吃完晚饭就开始打盹,晚上的其他环节弄得细致且快速。等结束后郭怡便拉着郭榆快步回了后院,到后院院门两人才分开。后院一分为二,郭怡住在左边,郭榆住在右边。

郭榆洗漱完躺在床上舒适地哼出了声。一天下来就算是精神上能撑住,可这具小身子素质欠佳。

郭榆翻了个身又想起大哥说得话,他对自己父亲的功劳了解得足够清楚,可惜他不了解当今圣上。

当了几年平兴帝的儿媳,平兴帝是个什么样的人,郭榆还是能说上一二得。

平兴帝的皇位本就来的不够正当。他是太祖的亲弟弟,太祖死的很蹊跷,且死的时候身边只有平兴帝一人,随后平兴帝控制了皇宫内外的御林军,自己龙袍加身坐上了皇位。

面对朝堂内外和太祖二子的质疑,平兴帝搬出了他和太祖的母亲昭宪太后。说是昭宪太后临终前以太祖儿子年幼恐本朝走上前朝幼主灭国的旧路为由,劝解太祖立了皇太弟,平兴帝还真从昭宪太后昔日的寝殿里捧出了道明黄的圣旨。

再说平兴帝登基时朝野上下都已经掌控在手了,再拿已逝的昭宪太后做个面子功夫,掩饰一下“兄终弟及”不及“父死子继”的正统也就够了。其他人那敢和大权在握的皇帝叫嚣。

平兴帝有从太祖手里夺位的勇气,可没太祖开拓疆土的能力。他也知晓自己的短处,所以只求守成。

为将朝政牢牢把控在手里,平兴帝几次开恩科选拔自己的门生充盈朝堂。久而久之,纵的朝廷的文官踩在武将的头上。

以前太祖排兵布阵留下的戍边将士他也少动,只是在军营里塞了监军。等到时机成熟,由监军顶了主将,再将主将找个由头召回京。

自己父亲郭守文这次的情况就和这差不多,郭守文打的北方不敢冒头,平兴帝便觉得北方安生了郭守文也该回来了。说是升调,都是三品官,但上头给郭守文的名号偏偏是怀化将军而不是怀化大将军,就像是一口气噎在脖子那不上不下的。

上辈子自己父亲被召回京做了一段时间的闲散将军。后来黄河决堤,朝中无可用之人,他又被提溜出来去治理黄河。北方那些部落得了消息便开始骚扰边境。

刚赈灾结束,未来得及返回京城,父亲便请命再回边境抵御北边的那些部落。毕竟,他在那边几年对那个地方和百姓有了感情,不忍他们被外敌糟践。

五十多岁的年纪日夜不歇的治理黄河洪灾,再上战场身体自然不如年轻时灵便,父亲在混乱中被流矢击中要害,为了不延误军情也没及时返回军营得到救助。这场战役双方都没得到好处,朝廷这边又因大将受伤脸上更无光,平兴帝不顾情面将他贬至忠武将军。

过了半年北方卷土重来,平兴帝以官复原职吊着父亲,他拖着病体再次上战场,结果旧伤复发,死在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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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大将军:从一品;辅国大将军:正二品;左(上)将军:从二品;冠军大将军、怀化大将军:正三品上;怀化将军:正三品下;云麾将军、归德大将军:从三品上;归德将军:从三品下;忠武将军:正四品上;壮武将军、怀化中郎将:正四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