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无言以对
“事已至此，傅天极你还有何话说？”
傅天极沉下一口气问：“那墨天呢？你如何断定墨天不是宁缺杀得？”
他此时的语气，已不再像是为自己辩解，而纯粹是想一探究竟。
白月离道：“墨晟死时，宁缺自发跳入湖中探查凶手，宝剑被他留在房中，试问如果他那时已经杀了墨天，怎么会放心将带血的宝剑留在没有人的房间里？”
“宁缺后来一直没有离开我们和众弟子的视野，也不可能有时间去杀墨天。但墨天被杀时确实全无防备。此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无意间想到，你与我的一次对话。”
“什么对话？”
白月离说道：“当我问墨家还有什么嫡系的传人时，你很自然的说出了墨天的名字。”
傅天极皱起眉头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墨天是墨晟的幼子，从未在江湖人面前提起过，你应该不知道才对。你知道这个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之前见过墨天，并与他关系不错。”
孙长兴这回无法沉默了：“什么？您是说墨天……”
白月离顿了顿，继续说：
“我想当晚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为了搞清楚进来墨门发现的事情，墨天秘密约见傅天极。因为有了之前的交情，他并不认为傅天极会想要他的命。”
“然而他却没想到，这一切正是傅天极为了杀他而做的铺垫。所以，他毫无防备的死在一个他本该万分防备的人手中。”
他转头对傅天极说道：“当时，你刚刚杀死墨晟，凶器被你丢入湖中，溅起水花，宁缺听到声响，开窗查看，你为了证明自己无时间作案，也开窗查看。
“唯有墨天没出现，显然他是在等你。你知道墨晟的死，必然吸引众人大部分的注意力，便于你杀墨天，也便于你嫁祸给宁缺，这也正是为什么墨晟的死，必须发生在我眼前的原因之一。”
“在天极约见你的时候，你告诉他以水落之声为号，当他听到落水声的时候，想到的不是有人落水，而是你来见他了。”
“上一场凶案的收尾，成为下一场凶案的讯号。当时天极或许听到我所说的墨晟被杀，但因为自信他一直监视着你，故而认定凶案不是你所为。你虽早就打算在背后杀死天极，以做成他死在熟人手中的假象，嫁祸宁缺，却未必想过用宁缺的剑杀人。”
因为得到别人的配剑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没想到宁缺竟孤身跳入湖中，你忽然想到了这个方法，这令你大喜过望。
所以，你冲出房门，先来到宁缺房中，取了他的剑，再去赴天极之约，趁其不备杀之，再返回宁缺房间，将剑入鞘放好。
然后才去墨晟的牢房找我，这场凶案没用多长时间，当时我也没觉察到任何异状。
随后宁缺回到房间，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取了配剑与我们会合，寻常人不会时时检查配剑，况且那个时候凶案刚起，谁会先拔出剑看看上面有没有血呢？但若真是他杀人，他为什么要留着那些血迹？”
傅天极点点头：“不愧是白月离！你既然一早就发现了，为何不一开始就揭穿我？为何要等到现在？”
白月离道：“因为你熟知玄思塔的机关，万一你孤注一掷，利用机关玉石俱焚，可就不妙了。”
“所以我在想通一切之后，仍然假装亲近你。反正按照你的计划，你必须出塔向官府说明‘真相’，且如果在里面揭穿你，出来后还得向他们重复一遍，麻烦得很！”
“可惜现在，同样可以鱼死网破。”
傅天极忽的举起门主令牌，“墨门弟子！”
话音刚落，人声闹动，无数墨门弟子从四面八方冲过来。
“衙门捕快何在？”孙长兴喝声雷动，衙门的捕快纷纷回身拔刀面对冲过来的墨门弟子。
宁缺虎躯一挺，身上的绳索应声而落，只听他喝道：“我的徒弟何在？”
他在墨门中的弟子见他洗清冤屈，心中亦重拾对他的尊重，纷纷响应，拔刀与傅天极势力对峙。
其余众人自然同仇敌忾。
墨狄与原本押解墨语、宁缺两人的弟子纷纷望向一言不发的墨语。
傅天极在玄思塔中有不少心腹，但一来他需要派人出来，与外面的弟子联络，二来白月离在墨狄出塔之前，吩咐他尽量将支持傅天极的那些人全带出去。
故而今日押解宁缺和墨语的便只能是墨狄这样不属于双方任何势力的弟子。他们信任墨狄，墨狄信任白月离，宁缺能轻易挣开绳索便是这些弟子的功劳。
此刻的他们只等墨语一声令下，虽然门主令牌在傅天极手中，但他的罪行已被揭露。
除了他自己的心腹，大量弟子心中动摇，只是碍于门主令牌，只要墨语一声令下，便可将这些人拉到正义一方。
然而真相太重，早已压得墨语喘不过气，竟似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傅天极十三年前，身负一人，尚能在万军之中逃出生天，今日身无负累，更有强兵，你们有把握抓得住我吗？”傅天极看着众人吼道。
此刻外围涌上来的墨门弟子面对气势汹汹人数众多的四派弟子，一时不敢上前，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白月离，我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背叛我，但我做事向来会留一手，为求完全，我早已派人联络外面的弟子，埋伏在侧。”
此时白月离却笑了，仰天大笑，许久不歇。
孙长兴等心中暗叹，他们以为，白月离信任傅天极，为此差点与另一位朋友宁缺撕破脸，然而最终傅天极却是此番面目，他愤怒好友的戏弄，更痛恨让傅天极变成如今这番模样的江湖吧。
白月离直笑的眼泪都出来，方才停下，他指着傅天极。
“江湖名宿傅天极，确实在大秦游侠之中有很高的威望，如今看到傅天极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我便痛心疾首，不过，好在……”
白月离戟指傅天极：“你，不是傅天极！”
“你是匈奴人假扮的傅天极，混入墨门，来盗取铸剑之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