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年轻的时候，谁知道自己要什么
许威，是我。
干嘛？又有活动？
有个联谊会，让带家属。
不就是陪老外吃吃喝喝吗？去不了！我有局儿了。
哦，那就算了。
眉妩挂了丈夫的电话，松了口气。她其实是很怕丈夫出席晚上的活动。
和丈夫结婚以后，她和南平见面的机会少了，也没有从前那样亲密。似乎变成了纯粹的同事关系。可还是有风言风语传到小许耳朵里。小许曾经问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有事，告诉他就可以。他不计较她的过去。只要不瞒着他就行。眉妩自然说她和南平之间是清白的。他们也的确是清白的。小许当时说信她，过后也果真没再追究。但是，眉妩总觉得，在那之后，他看她的眼神，总有一种探究的意味在里面藏着，掖着。
眉妩和许威的结识，是无心插柳，颇有些传奇色彩。电视台举办相亲联欢会。眉妩陪自已的女友去参相亲，碰上陪同学去相亲的许威。结果那两个人没遇到合适的对象，他们倒成了一家人。
从开始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是许威在追求的眉妩。眉妩也私下里承认，如果不是她拖着个病病歪歪的老妈，很可能不会那么快和许威结婚。和结婚从恋爱到结婚，她一直找不到心动的感觉。她的心，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一潭死水，从未起过波澜，甚至连涟漪也没有泛起过。就是在床上，她也是一块木头。她只是尽为人妻的义务而已。她根本没有需要。
许威人倒没什么坏心眼。他们刚认识那会儿，眉妩母亲的身体就不大好。两个人结婚后，还是许威提议让岳母搬家里住着，方便眉妩照顾母亲。头几年，许威对眉妩母亲还是不错的。老太太过生日，许威还记得买个戒指啊项链什么的，哄老人开心。节假日，也记得带老太和眉妩逛逛公园，看个花展。三年前，家里添了辆尼桑，许威就变了个人似的。时常半夜三更才回家。回到家也不说一句话。本来眉妩想要孩子的，看许威这样，眉妩的心思就淡了。拖来拖去，一晃，结婚十周年都过了。
许巍一直在新华书店做销售工作。他们刚结婚那会儿，书店的效益还是很可观的。现在是网络时代，看书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书店的效益与日俱下。许巍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许巍的工资还没有眉妩的一半多。脸面上过不去，心里压力也大，眉妩是理解的。结婚头几年，许巍工资大部分还交给她。这几年，一分钱都不上交了。她也不过问他工资的去向。自已开了薪水，一部分做了私房钱。剩下的做家用也足够。
曾经，眉妩看到那句——年轻时候我们不懂爱情，总是一笑而过。现在想想，真是幼稚。以为有房有车就是幸福生活，谁知道等什么都有了，幸福还只是字典里的两个字。
眉妩一向承认自已是个胸无大志，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就是她的人生最高理想。她觉得自已不是强者。没有了父亲，她只是不得不当家作主。但是她并不喜欢。她只想做一个小女人，躺在老公臂弯里，可以撒娇、可以任性的小女人。结婚前，她不明白这些，等她明白自已想要什么，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年轻的时候，谁又知道自已到底要什么呢？
眉妩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天空晴朗无云。一群因循守旧的鸽子，循规蹈矩地袅袅飞近，又飞远。眉妩恋恋不舍的目光追随着鸽子，她的心也似乎跟着鸽子飞走了。她暗地里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自已才能自由自在过日子呢？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可以选择的时候，我们不懂得选择。等我们懂得选择的时候，已经无从选择。
或许，眉妩想，她和许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在不该相遇的地点相遇。
或者她是一只鸟，而许威是一条鱼？
多年前的一天，他们在水边相遇，随后结合。
他们的家又安在哪里？
她向往的是高远的天空，永远是高远的天空，和自由自在的飞翔。而许威更贪恋漆黑深邃的海底，以及海底暧昧的暖流。鸟和鱼的爱情，注定不能久长，注定是一种幻灭。
不想了，给疏影打电话吧，让她这个要好的姊妹来救急吧。眉妩跟自已说。
疏影，忙着？晚上有没有空？
干嘛，逛街吗？
不是，我们单位有活动，让带家属。
姐姐，我不去！你们那儿的几头烂蒜我才没兴趣呢！尤其是你们签证处的段清波，我看不如叫段轻波还差不多。上回跳舞，那手就没老实过。一把年纪了，还穿个粉衬衫，立着领子。以为自已是老克拉呀！
你这张嘴呀，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眉妩嗔怪着。心里暗笑，还真被疏影说中了，段处的外号真的是段“轻薄”。
行，我当哑巴——挂电话啦！
别别别！姐姐说错了！影儿，好妹妹！再帮我一次吧！眉妩恳求着。
得得得，你可别嗲了！我又不是男人！
那你答应啦？眉妩冲着电话笑。
恩恩恩，谁让我是你妹妹呢。等一下我打电话给映雪吧，让她也去。
别找她。她下周毕业考试呢。等她考完了，我请你们吃饭。
好啊，我爱吃上海菜！
死丫头，又宰我。请你们去梅龙镇行了吧。
算你有良心。
行了就这样说定了，晚上六点，领事馆门口见！我接你！
O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