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老太太身边,蹲下身子,和老爷子套近乎:大爷,您赶紧劝劝大妈起来吧,这天儿虽然挺热的,可我们这里的空调设置的可低啊,只有20度!大理石地面儿那是冰冰凉啊!万一把大妈晾出个好歹可怎么整啊。又没个孩子在身边照顾。

大爷看看我,愁眉苦脸地说,我也拿她没办法。她就是不起来啊!

我听了大爷的话立刻明白一件:大爷也是个“气管炎”。弄明白谁当家谁做主,我的温柔一刀,立马转向大妈。大妈啊,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不给我签字我就是不起来!你说出龙叫唤也不好使!不给我签字,我死也不起来!大妈翻了我一眼。

大妈啊,怎么说,我们都是中国人吧?你信我话不?

我信你什么啊!你给他们干事,你是汉奸!

老爷子急忙拦阻老婆:你胡咧咧啥么。

我就说他是汉奸!怎么地吧!老太太孩子气地叫嚷!

我扭头和大爷说,大妈说的没错啊,还有人骂我们是卖国贼呢。我回过头,继续我的怀柔政策,大妈啊,听你口音好像是河北人呢。

少跟我套近乎。大妈白了我一眼。你们当保安的没一个好东西。

不是套近乎,我是想起我姥姥来了。

大爷问,你姥姥咋啦?

我小时候吧,家里孩子多,我是跟着姥姥长大的。我姥姥家是河北唐山的。打小啊,听见河北口音我就亲。

俺们不是唐山的。是石家庄来的。大爷说。

别跟他说!他能有好心眼子么!大妈还是拿我当敌人。

我爸也不是啥好鸟。大妈听我说自已是坏人,得意地瞥一眼大爷,一撇嘴说:你看,他自已都承认了吧?让你比谁都信,你还不听!

大爷咋巴咋巴嘴没话说了。看起来这大爷平时在家也是二把手。

我赶紧把话拉回到正题上:换了别人呢,爱拒签拒签呗,关我啥事呢。

你看,我就说他是汉奸吧,你还不让我说!老太太又开始责难老爷子。

我赶紧把话题往回扯,可是你们是河北来的,我不管吧就不落忍呢。

我坐下来,嘴凑到到老太太耳朵边,低声说,大妈,你要是听我的,我保你拿到签证。

谁信你啊,大妈还是不信我。但是音调也不再那么高亢。我急忙趁热打铁,大妈,我也是拿人钱财给人消灾。X国给我开工资呢,我就得给人家办事。但是呢,咱们毕竟都是中国人。看着你拿不到签证,看不了女儿,我心里也难受。

就是呢,大爷说,怎么地咱们也是同胞啊!

我赶紧应着,就是就是。

大妈这回算是听进去了,坐了起来。

我给大妈出了个主意:让她回去尽快给洋女婿挂电话,请医生出一个老婆病重的证明。传真过来,再来签字。

大妈半信半疑地听我说完,问道,能行啊?

我拍拍大妈手,让她放心。再被拒签,我就陪您一块儿躺地上不起来。我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先哄走老人再说。至于我的主意到底管不管用,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不过呢,依我的经验来看,应该能过关。咱也不能完全不分责任地胡出主意。到底是同胞手足。老人有一把年纪。做人得厚道。

在我的连哄带蒙之下,两位老人终于走出了签证处,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