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胡吃海塞,个个都打着饱嗝。

虽然只是两只烧鸡,但对于平时只能吃黑乎乎的窝窝头。

连一点肉沫都见不着的六子五人来说,也是难得的丰盛。

自从六子来到了伍里,或许是恨乌及屋,他们的粮食被克扣了许多。

如果不是六子在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捕猎的手艺不同凡响,估计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

吃饱喝足的六子打了个饱嗝,瞧着屋外不断飘落的白雪,以及几乎要钻进地平线的太阳,淡淡开口。

“今天还没巡逻,收拾收拾,我们去巡逻。”

二虎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满道:

“奶奶滴,其他伍都是轮流巡逻,

就我们不受待见,天天巡逻,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一天休息,真是日了**。”

二虎越说越气,恨不得把面前老朽的桌子当成那大腹便便的屯长,一脚踹死他,

然后在他脸上滋一泡热浪。

“行了,如果你有本事就去那头肥猪的面前说,我就给你洗一个月的衣裳,不敢就别逼逼。”

高瘦少年眼神幽幽的瞧着二虎,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一丝挑衅 。

二虎瞬间炸了。

总有一天他要在那头肥猪身上滋一滩热浪。

现在先让那头肥猪风光几天,大丈夫能屈能伸。

二虎在心中“恨恨”的想着。

“哼,会有机会的,三筒,你就乖乖等着给我洗衣服吧!”

二虎恶狠狠地盯着高瘦少年,发出了誓言般的话语。

“肥猪”是六子给那屯长取的外号,那屯长一身两百多斤的肥肉也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呼。

六子听着两人之间的玩笑,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这二人好似欢喜冤家一般,一有机会就要斗嘴,也是让六子很无奈。

六子起身拿起床边的大刀与皮甲,瞅了一眼还在故作凶狠的二虎,不由失笑道:

“都赶紧去拿装备,我们出发去巡逻了。”

三筒瞟了二虎一眼,就自顾自的走向了自己房间,临出门前还故意吹了声口哨,气的二虎捶胸顿足。

七尺少年的二牛,还有跟二虎有七八分相似的三虎也回屋拿装备去了。

哨所的布局十分的简单,就是一座三室一院的小院子。

长满青苔的墙壁和一下雨就漏水的屋顶,三个房间都是差不多的布局,都是简单的一张床。

只有六子的房间有一张老朽的桌子,还有一个烧饭的灶台。

六子的房间既是休憩的地方,也是吃饭的厨房。

半刻钟后,六子穿戴好皮甲,腰间佩戴好大刀,在院子里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老旧的皮甲虽然已经泛白,但那亮堂的光泽证明了其主人一直在用心呵护它。

黑黝黝的大刀散发着冷冽的光泽,刀锋也被六子磨的锋利,透着寒芒。

六子望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眼中似有锋芒闪过,喃喃自语。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

雪越下越大,地面本就厚实的雪又被添上了一层。

六子五人巡逻的脚印也被大雪覆盖,一眼望去,只见白雪皑皑,仿佛一片冰雪的世界。

泉山内……

三虎不断的搓着手掌,嘴里不停的向冰冷的手哈着热气。

可无论如何搓着手掌,双手依旧没有暖和,哪怕一点点都没有。

三虎忍不住向走在前方的二虎开口道:

“哥,我冷。”

二虎身形一顿,转身看向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

看着弟弟被冻的有些发白的脸庞,他脱下了自己的皮甲,扔给了身后的弟弟。

“就你这小身板,赶紧穿上吧!”

三虎看着哥哥身上单薄的衣裳,又把皮甲丢给了二虎,担忧道:

“哥,我不要,你自己穿。”

“切,我比你壮实多了,这点风雪对我来说小问题。”

二虎说完又把皮甲扔给了弟弟,立马朝着前方小跑过去。

生怕被弟弟看见他的一身鸡皮疙瘩。

……

随着风雪越来越大,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小腿,行进的难度越来越大。

再加上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森林里只能看见一片夜色,巡逻的难度也是呈几何增加。

六子看着已经入夜的天色,还有越下越大的风雪,忍不住叹息。

看来那头肥猪又有机会责罚自己了。

军队里自有一番规则,巡逻边境都是有一番制度,有没有巡逻到位,上官一查便知。

算了,管他呢!

这鬼天气怎么巡逻?

挨罚就挨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走了,兄弟们,抄近路,回哨所,睡大觉。”

六子面向四人,笑眯眯道:

“六哥威武!”

二虎率先响应,冻的有些发抖的双手此刻也仿佛恢复了活力。

三虎跟二牛也是松了一口气,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而且今天还下那么大的雪,更是冷上加冷。

五人甚至连一件暖和一点的衣裳都没有。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几乎是拿身体硬抗,只有那件皮甲可以稍微遮一下寒。

三筒神色奇怪的瞅着六子,对于他和“肥猪”的恩怨三筒也了解一些。

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肥猪”给他穿小鞋吗?

六子朝着三筒微微点头,给了三筒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年的朝夕相处,兄弟几人早已十分熟悉,三筒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至于二虎,三虎和二牛,只是单纯的相信他的决定,他的选择。

……

一行五人抄着近路朝哨所前行,六子在前头举着火把。

微微闪烁的火把只能稍微照亮六子前方两米的范围,其余人紧紧的跟随在六子身后。

大雪纷飞,夜色朦胧,如果不是熟悉周围地形的人估计早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六哥,前面好像有人,数量还不少。”

三筒目光幽幽的盯着前方黑洞洞的树林,面色凝重的说道。

他的听觉极为灵敏,方圆五百米的动静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能隔着几百米分辨出动物的脚步声与人的脚步声。

六子闻言脸色十分奇怪,三分惊讶三分肃杀三分好奇,还有一分担忧。

在这纷飞的大雪下,就算是村间小路也没有什么人影。

更不要说这里地处边境,人烟稀少,平时连个鬼都看不到,今夜怎么反而冒出来不少人?

如果被对方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估计会有麻烦事。

念及至此,六子连忙把手里微微亮的火把插入雪地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嘘,都蹲下,不要出声。”

六子小声的交待一声,就沉默了下来。

二牛和三虎有些不明所以。

就算对面有人,可为什么要他们躲起来呢?

虽然不明白缘由,但还是乖乖蹲了下来。

二虎刚想出声询问,就看到不远处出现了十数道亮光,缓缓向他们走来,连忙捂住嘴巴,蹲了下来。

“随我来”

六子轻声开口,只有五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三筒率先朝着六子发出声音的方向慢慢挪动,其余三人也在缓缓向着六子靠拢。

“唰……唰……”

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发出奇怪的响声,正是六子五人躲藏的位置。

如果不是咧咧作响的寒风替他们遮掩了响声,估计八成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不一会儿,奇怪的响声消失了,森林里只剩下咧咧作响的寒风和颇有节奏的脚步声。

……

“你有荆国边境的布防图?是真是假?”

一位身穿甲胄,肩披披风的男子沉声道:

这装扮一副军官模样,但却不像是荆国的将士,反而与百越国的军士有七八分相似。

“哼,真与假,待我见到贵国司空自然见分晓。”

与军官模样男子并肩而行的蒙面人冷哼道:

“倒是贵国司空答应我家大人的事莫要食言。”

“那是自然。”

男子淡淡回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专心赶路,身后十名士兵包围在蒙面人身边,即是保护也是监视。

……

“停……警戒。”

男子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四周环境。

周围的树枝有被折断的痕迹,地面上还显露出一丝痕迹。

连绵不断的大雪并未完全遮盖住行走过的痕迹。

“附近有人,小心戒备。”

男子一声令下,十名士兵皆抽出腰间的长刀,缓缓散开,环视周围,蒙面人也是一脸警惕的盯着四周。

……

黑暗中,五双贼溜溜的眼睛注视着百米远的百越士兵与蒙面人,屏住呼吸,生怕被对方发现。

“六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三筒轻声询问,刚才他已经将自己听到的对话告诉了几人。

“这事情大条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千万不能被对方发现。”

六子压低声音说道,事关整个荆国边境的布防,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正当两人低声交谈的时候,两名百越士兵脱离了队伍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那透着寒光的甲胄,腰间挂着精铁做的弓弩,手里拿着三尺长的大刀,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而自己一行五人身上,只有一件老旧的皮甲,再加上一把快淘汰的大刀。

“撤,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赶紧走人。”

六子下达了自己命令,二虎,三虎,二牛和三筒缓缓的向后退去,动作轻而缓,尽量不要发出声响。

随着四人退出了一段距离,六子也准备向后撤了,就在这时……

“啪……”

三虎不小心踩到一根腐朽的枯枝,枯枝碎裂的声音显得极奇的刺耳。

“谁?”

“出来”

男子猛的转头,死死的盯着六子几人所在的方向。

六子暗道一声糟糕。

看来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必须为二虎四人多争取一些时间。

随即低声说道:

“快走!”

说完他从灌木丛起身,笑吟吟开口:

“各位,不要紧张,我只是路过。”

男子目光紧紧的盯着六子,似笑非笑道:

“是吗?那可真是巧啊!”

“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听到某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六子靠近,其余百越士兵也在缓慢的朝六子靠近。

其中有两名百越士兵距离他不足五十米,几个箭步就能冲到六子面前。

但战场的直觉告诉他们不能鲁莽,不然,有可能会死在这个少年手上。

“肯定没有, 我距离你们这么远,如何能听到你们在说些什么。”

六子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仿佛看不出面前的局势一般。

“有道理。”

男子微微点头,似乎认同了六子的说法,不过下一秒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我更愿意相信死人的话。”

话音未落,数道箭矢朝着六子直射而来,箭矢的目标赫然是他的要害。

“艹,二话不说就下死手。”

六子连忙向后倒去,随后一个翻滚,立马掉头朝与二虎几人相左的方向而去。

绝不能让他们知晓二虎几人的存在,这是六子现在唯一的想法。

原以为拿下对方十拿九稳,结果扑了个空,男子脸色难看,眼神中显露出凶光。

这个人,不简单,远远看着他的身形,似乎是荆国的士兵,绝不能让他回去通风报信。

“追,绝不能让他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