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秋的工位在窗边,她喜欢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的感觉。她喜欢养花,只是在她身边的花生命不会超过一周,所以,她便不养了。

她不喜欢花在她目光所及的地方慢慢枯萎,那让她想起初时失忆的日子。她躺在病床上,颓然的看着身边的一切。她不认识每天陪在自已身边小心翼翼的女人,那个话唠的男生,还有半白头发的男人。女人让她唤她妈妈,向她介绍爸爸,哥哥。她熟悉,却陌生。她只知道,在她有限清醒的时间里,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淳秋依旧做梦,无数个梦境构成她昏迷着的时间。她梦到过湛蓝的天空上,一朵人形的云,不断的同她招手,她跳跃,身体轻飘飘飞起,她马上就要碰到那双手了。可身体却一阵刺痛的醒来。

她梦到过,西安的街头人流涌动,有一个人拉着她的手,为她买一个一个的小吃。她吃,他看,可突然一辆马车经过,撞掉她手中的冰激凌,转头,他却不见踪影。

她梦到过,兵马俑复活,向她走来。在近处,兵马俑忽碎,留下一地的碎片。

无数的梦境里,相同的是失去,她不断的失去,不断的寻找,不断的被丢下,甚至不断的经历濒死的绝望。

一个个梦境,陪伴她度过漫长的住院时光。她总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反正,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她都不快乐。

淳秋18岁的冬天,她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半年的医院生活,让她觉得太阳十分的刺眼。返回高中的校园,毫无疑问,她不认识任何人。

“新闻跟的怎么样了?”洛川手插兜斜靠工位问道。今日的洛川穿一件红色的西装,毛绒绒的头发显得与他清冷的外表不搭。淳秋回神道:“嗯,跟好了,排版行文都已经交往发行部。”“好”不等淳秋回神,洛川已经留下一抹清香走远。“风一样的人”淳秋摇摇头,嘟囔道。

淳秋在的撰稿部,同事并不多,除了洛川和淳秋的负责人之外,其余的便是爱吃糖果的幽源,忧郁沉默的柏籁,耳朵总有耳机的苍汰,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七仔。

他们个性鲜明,都有着自已的小故事。这个以后再谈。

淳秋的公司在天津的一处写字楼里,从玻璃下望去,可以看到车流和摩天轮。夜晚的摩天轮总是亮的,城市这一点很好,永远灯火通明。

淳秋偶尔会加班,除了工作,她很少有其他的活动。快乐让她觉得亏欠,亏欠的来源是哪里,淳秋不知。

有时候淳秋会想要,记起18岁之前的生活,那个浑身失血抽搐被急救的夜,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她升学,工作,仿佛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人可以解释她不断重复的梦境背后的秘密,那个无数的梦境中出现的人,那个人,究竟是谁?

“那个人已经去世了吗?他叫什么名字?我们是朋友吗?为什么,关于他,我毫无记忆?……”不断冒出的想法惹得淳秋头疼。算了,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