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跃,走了。”

师父从后面过来,拉起我的手一同上了车。

回到家之后,我立刻去储物柜里抱来了药箱,从里面找出了那只徐医生开给我的红色小瓷瓶。

用棉团小心地沾了药粉,轻扑到肖遥脸颊肿起的那一片上

师父坐在一旁,看着肖遥闷不吭声地任我按着他的脑袋上药,打趣笑道

“阿跃啊,瞧见没有,以后可不能学你师兄跟人家打架。”

“好好一个郭富城,这下,可是肿成洪金宝喽。”

我乍一听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不小心连带着手也跟着抖了一下,摁到了痛处。

肖遥疼地嘶了一声冷气,连忙撇开了脸去

“老头,你简直是雪上加霜啊。”

师父笑着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棉团,从瓷瓶里抖了粉,继续为肖遥敷药

“我要是雪上加霜,这会子你就还得到祖师爷跟前挨两板家法去。”

肖遥识相地闭了嘴,等到上好药,就自已溜回房间去了。

我跟着师父出去,站在了门口院里吹风

来福从桂花树上轻松地跃下来,然后惬意地踱步到了我的脚边,蹭了两下后就丝滑地歪到了地上。

我俯下身去,坐到台阶上回来摸着它毛绒的圆脑瓜,听它发出阵阵“呼噜”的响动。

“那个小赵公子同你家是世交,他现在,也算得是你严师伯的半个学生。他同阿遥以后要是一直这样,总是不好的。”

师父跟着坐了下来,慈爱地看着我继续道

“你师兄的脾气你晓得,轻易不肯低头,心里要是憋着委屈了更是不肯说的。以后,你要尽量在中间劝和着些,啊。”

“晓得了,师父。”

我应下,忽然想到了白日收下的那封请柬

“师父,后日周六我有一个同学庆生,给我发了请柬。”

“姓什么,哪一家的?”

南浔本地有名有姓的,大多数家里的风水红白事都会经师父的手。

上回恒川中学出事后的现场照片上,他就将那几个家长连名带姓地认了个全乎。

“她叫林双双。”我说道

“嗯,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我同她的父亲林继业也是打过很多年交道了。”

果然,师父一听名字就能想到人来

他笑了笑,然后道

“去吧,出去玩玩也好,只是要注意分寸。莫同人家太亲近,恐得乱了他人的运数,你,也吃不消这因果。

正好,我就带着你师兄,上你季叔家去打打下手,他正愁着没人帮工呢。”

我想起了师父同季晨阳聊天时说起的“袁家那一桩”,应该就是在季晨阳家中看到的那一副未完成的棺椁了。

“得了,快十点钟了,把这小家伙提进去回屋睡觉。”

师父拉着我从台阶上站起来,一同进了屋里,反锁上大门。

一起上了三楼,我抱着来福回了自已的房间,师父则是一个人又进了道场去。

师父自上次出远门回来后,每天晚上都要在道场待到凌晨。

我虽然好奇,但也不敢用阴阳眼入墙去探看,要是被发现了,不光要挨师父的罚,说不定祖师爷也得给我一个瓜落。

第二日如常地在学校混到了下午放课

等着肖遥一起出校门后,再次上了严师伯派来接我们的专车。

我心里其实对练功是提不起半点兴趣的

只觉得这个过程是枯燥乏味又磨人,还不如跟着文婆婆在房里摆弄纸人和画笔有趣味。

四人一起站在水榭亭中,跟着严鹤堂一招一式地学着进退的步法和招式。

两个小时下来,浑身力气已经几乎耗尽时,管家又端出了一只小香炉来。

“都莫苦着脸了,摆开,来。”

严鹤堂收了功,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后,坐到对面的凭栏椅上,示意我们继续。

步法学完后,还需要蹲上一柱长香的马步,用于日后对招自身稳住身体下盘。

我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桌上的香炉,看着那慢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的香线,心中酸楚难当。

暗暗叫了闻人羽几回,想让他变个苍蝇什么的,飞过去替我吹吹香线,好让时间缩得快些。

结果这家伙不理我就算了

还火上浇油地从玉牌里飞出了一道细如小针的灰色术法来

嗖地一下就打上我的额头,顿时触电似的就将我通身都痛麻了一下。

我猝不及防

本就累得发软的身体一抖之后就往后摔到了地上,原本摆放在双臂上的木剑也跟着飞了出去。

我坐在地上眼冒金星,身上又麻又痛,只觉得屁股都摔成八瓣了

“你这个!…”

张口刚想骂,严鹤堂就看了过来

“怎么了?”

我心里发虚,怕闻人羽跑出来告状,顿时哑了火,只能连连摇头表示自已没事。

肖遥几个都担忧地看着我这边,但手上都架了家伙,也不敢过来。

“是不是蜜蜂蛰了?”谢言之憋着一口气,勉强问道

他的身体素质和我半斤八两,此时也是快到极限了,原本白净的脸上已经充血通红。

肖遥直接放下东西就脚步发虚地走了过来,用手抚上我的额头,疑惑道

“怎么了?跟被雷触了似的。”

我摆了摆手,借着他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又恼又不敢说,只能气鼓鼓地忍着。

师父在后面的长椅上哈哈大笑

“想耍滑头可捞不着好,算啦,阿跃今日就到这吧。阿遥,你回去,继续。”

“是。”

肖遥仔细看了,见我没什么毛病,就又回了自已原本的站位上。

我过去坐到师父身边,委屈地撅着嘴抱起一只装鱼食的玻璃小缸,趴在栏上一颗一颗地朝池子里丢去。

“真疼了?”

师父笑着一手用绢子替我擦汗,一手握着一柄折扇为我扇风。

我委屈地点头

师父笑呵呵地收了扇子轻敲了一下我的鼻尖

“当长个记性,以后就更不能对着那位耍混了。”

“文婆婆今日有事,不过来了,一会等你师兄他们收了功,就一起在园子里玩会,我要同你严师伯去商量点事。”

“好。”

我接过师父递过来的甜甘露,乖乖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