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里的画面一转,接着就是工作人员在收殓打了大片马赛克的尸体。

“啊呀,这不是你们那个学校嘛,真是吓死人叻,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小娃娃下水洗澡淹掉的,可惜哦。”桂姨自顾自叹息道

我盯着屏幕没有说话,直到电视画面里的那两副盖上白布的担架被抬走,才移开了视线,看向透进炙热日光的窗外。

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艳阳天

“好了。”桂姨将最后一根发绳绑好,笑着摸了摸我的脸颊,然后起身去了厨房烧菜。

我从餐桌上摸了一个馒头,掰开来两三口塞进嘴里之后又上了三楼。

把昨天那件染血的连衣裙从浴室里拿出来,丢进了平日师父烧东西的铜盆。

怕拿下去烧会吓到桂姨,我想了想,干脆把盆端到了卧房外面的阳台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布料。

待到烧尽成灰,我带着东西返回了房间,就见花妙娘附在窗帘后的一个挂饰娃娃上,正幽怨地朝我挥手。

“你怎么钻到这里面去了?”

我走上前把娃娃取下来,转身时不小心晃到了些日光

娃娃抖动了一下立刻伸手捂住自已的眼睛,花妙娘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奴家不行了,你这地方白日阳气太盛,藏到屋角里都不成,我快被烧死了。”

“那怎么办?”我捧着她在房里急得转圈

先前做了法的碗盏将她收入其中之后就隔绝了阴阳两间的气息,无论外边什么光景,对她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也许是师父的阵法带有白日聚气的作用,使得这里阳气异常兴盛,才会灼烧得花妙娘难以忍受。

“有了!你等一下。”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把娃娃放到避开阳光的角落,拉上窗帘之后跑进了隔壁的道场里。

恭敬地取香拜过祖师爷之后,我起身过去,从书桌底下拖出了师父堆放闲置物件的大木箱,翻找了许久,才从里面掏出来一把破了很多小洞的八角油封纸伞。

这件东西是师父拿来替失魂的人收集魂魄用的,偶尔也会用来收一些没有灵智,闯入活人居所作怪的游魂,等到合适的时候替它们超度下阴间去。

据说还是从老师祖那一代传下来的,年代久远。

只是师父实在懒得再去修补上面隔三差五就要裂开的洞缝,前段时间索性自已重新制了一把新的,这一件就给收在了这里。

我看师父之前拿着这东西收魂之后,东奔西走都没什么关系,现在拿来装一装花妙娘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回到房间拿胶带粘好破洞,我小心地撑开伞骨走到太阳下转了一圈,确认没有透光之后,高兴地将伞内面转向了花妙娘的位置

“进来吧。”

花妙娘的魂躯应声飘了进去,我收起伞面,将她放到书桌上,然后慢慢往有阳光的地方推过去

“怎么样,还难受吗?”我有些忐忑地问道

“好多了。”花妙娘欣喜的声音从收拢的伞面内传来

接着,这伞飘到半空撑开,在屋子里撒欢似的转起圈来。

“家里还有人在,你注意避开些,白天最好不要出我的房间。”

我换好衣服,看着地上一步一跳的纸伞嘱咐了一句,就自已下楼去了。

同桂姨一起吃过午饭,她带着我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了之前做手术的医院。

去到门诊科之后,医生诊断我是神经紧张引起的低烧,开了一张药剂单给桂姨让她去排队取药,而后吩咐护士带着我去了拆线的手术大楼。

我被领着等在一间较小的检查室里,坐了几分钟,拆线的医生才推门进来了。

看到是我,他摘下口罩来笑道

“小姑娘,看着恢复得不错啊。”

我笑了笑,“您还记得我”

“上回手术室都差点被你的眼泪给淹了,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啊。”他一边笑着,一边开始替我解开手上的纱布。

伤口愈合后,线也跟着长在了肉里,镊子再去挑出来剪断也疼得我够呛。

等到线头全部取出来时,我的后背都被疼出来的冷汗打湿了。

“好了,整体愈合得不错,回去以后记得再擦点祛疤的药膏,等伤口淡化过两年就看不出痕迹了。”

我点点头,接过他签好的病历单道了一声谢。

“许医生,207号房那个小女生的父母又在外面吵起来了。”一个护士着急地过来在门口叫道

“又来了?”

许医生有些无奈地放下手里的钢笔,跟着护士快步走了出去。

我走出外面看了一眼护士台那边,见桂姨还没有来,也抱着病历本好奇地朝着走廊另一头吵嚷的方向慢慢跟了过去。

“江汉中,你这个王八蛋!你还敢来啊!”

病房门口,盛怒的女人正抓着一个男人拼命厮打,旁边站了许多看热闹的病人家属和护工,但没有一个敢上去阻拦的。

待到两人扭打着转过脸来时,我惊呆了

那个被抓得满脸血痕的男人和蓬头垢面尖叫的女人,居然是昨晚上见过的江怡父母。

许医生和几个护士上前,强行拉开了两人。

把狼狈的江怡父亲先带去了楼下,剩下两个护士劝着江怡母亲进了一旁的休息室里,我站在外边也能听见里面传出的嚎啕哭声。

“哎呦,下手真狠呐,看抓得那一脸血,她男人倒是能忍啊。”

“不忍还能怎的?那女的是建成集团王家的千金,他就是个倒插门的,可不得受气……”

待人都散去后,两个大婶坐在楼道一侧的公坐上开始小声地议论。

我顺着门牌号过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护士说的207号病房。门紧关着,上面还贴了重症病人、请勿打扰的牌子。

想了想,我还是运起阴阳眼透过房门探了进去。

病房内,江怡带着输氧管脸色惨白的昏睡在床上,旁边是好几台连接心跳血压一类的仪器,看起来应该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小姑娘,你是来探病的吗?这里未经家属允许的话不能进去哦。”

一个年轻的护士从对面病房换药出来,见我站在门口,就走过来柔声问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