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着小圆镜坐在门口板凳上仔细地左右查看,得确认一下有没有可能会破相的地方,到时候好回去问徐大夫要点祛疤膏之类的拯救一下。
瞅了一遍我心下稍安
虽然划伤的地方不少,横七竖八的凝结血痂看起来跟猫抓的一样厉害,但口子都没有开得太深。
想到自已旧伤未愈就又差点摔个半身不遂,气运差到这个地步,我不禁是对自已现在衰神附体一样的情况感到有些无力。
阴阳眼带来的便利好处跟这些随之而来的霉运比起来,可以说是完全不值一提了。
好在后来师父课上时曾说解过,玄门中人大多都天生命格特异,自身气运不会轻易受旁人的影响。
不然我都不敢想像,师父和肖遥以后会被我连累成啥样。
肖遥见我拿着镜子照来照去,也凑了过来,把镜子拿过去照看起自已左侧脸上的伤痕来。
村长媳妇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来,递给了我
“这是从前村里的跛脚医生留下的老草药膏,抹上祛疤灵的很,村里人烧伤虫咬的都用了好。”
我接过罐子打开,里面是风油精一样的绿色膏状,还有很浓的草药味。看着是挺靠谱的样子,就起身说道:“谢谢阿姨。”
“别客气,小哥和姑娘啊都生得俏,小小的年纪脸上就留了东西可要不得。”
村长媳妇看着五十来岁的年纪,十分古道热肠。
她找来了一包棉签正要给我上药,外面突然冲进来了一个青年人,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找村长
“叔!叔!我爹也不好了!他也发疯狗病了!”
原本还在和师父说话的村长听到声音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急问道
“哪个时候开始的,他伤人没有?”
“没有没有,我爹上午就开始捂在床上不肯出来,还对着墙发抖说胡话。我以为他是老毛病犯了就没管,结果刚刚我儿子看到他藏到茅厕里咬活鸡呀!
我滴个亲娘啊,一嘴的毛和血!我儿子当时就给他爷吓晕了,现在我爹让我捆房梁柱上了,我娘也要哭死勒,叔啊,快跟我上家去吧。”
青年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抓着村长的臂膀描述起了自已家发生的事。
“带路!”
师父挤开了还在犹豫不敢应承的村长,跟着青年人就冲了出去。
我见师父去了,也跟着肖遥站了起来
“膏药下次再上吧,谢谢阿姨的好意,我们先告辞了。”
“哎呦,起了疯狗病的发作好吓人勒!小娃娃看了要做噩梦的,就莫去了。”
村长媳妇说着又搡了村长一把
“还不去!活神仙!二哥要出事勒嫂嫂非咒死你个棺材瓤子。”
村长没说话,瞪了自已媳妇一眼,默默丢了烟头从角落里抄起一根锄头就出去了。
“告辞。”
肖遥道了一句,把还在往门口挪小碎步的我架起来也跟了上去。
“啊呀呀呀,慢点慢点!”
我在路上哇哇大叫
昨晚摔着了尾巴骨,现在走路步子大点后心就生痛得跟要散架一样,被他这么架着跑了一段我简直快哭出来了。
肖遥干脆又把我背了起来,嘲笑道:
“下回出来,先给你买个宝宝车装进去。”
我捂着屁股哼了一声,敢怒不敢言。
村长有意等我们,走的并不快,跟着他一起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青年的家门口。
院子里已经乱做一团,里面哭声、骂声不断,七八只大狗游荡在附近狂吠,看热闹的村民堵满在门口,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我们被堵在了外围,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妈了个巴子的都起开!是什么好看玩意啊!”
村长愤怒地啐了一口,把拦在前面的人都用锄头杆子打到到了一边。
一个年轻人气不过抓住了锄头,大声说道:
“叔,这都第几个了,二叔在床上瘫十来年了,难道也能是遭疯狗咬啦?我可没见过得疯狗病还能整好瘫痪的,平安崽子都说今早看到他爷站起来撵鸡了,还发癫要啃生肉,你先前分明是骗鬼嘛!”
村民们一听都觉得有理,纷纷组成小队议论起来,还有个不嫌事大的人甚至直接喊了起来
“我三姨婆早说啦!那个洞挖不得,是地里老神仙的灶窝,现在咱村是遭山神大仙的现世报了!”
“哎呦!这些天杀的祸星哦!”
“都闭嘴!哪个再敢瞎讲八讲,老子就一锄头抡死他!”
村长眼看局面控制不住,发狠地跺了两下锄头,气得脸色涨红。
肖遥趁着人群散开漏了空隙,带着我就挤了进去。
里面,一头白发的老太被青年扶着,浑身颤抖泪眼婆娑,正死死抓着师父的袖摆哭天抢地地哀求着,想让他救救自已的丈夫。
屋子的正中顶梁柱下面,一个被粗麻绳死死绑住的年迈老人正在剧烈挣扎。
口中絮絮说着什么又喊又叫,身上的衣服被抓烂了好些,透出的皮肉已经呈现出腐败的青黑。
细看之下,他血糊糊的手臂处竟是像蜂窝一样凹出了一排排手指头大小的肉洞!被指甲抠烂的部分,正分泌出化脓一样的黄褐色液体,里面还似乎蠕动着什么东西。
果然,下一刻,几根白花花的蛆虫就从里面翻腾了出来!
我被这恶心的一幕惊得瞳孔一缩,实在没忍住胃里的翻涌,跑到墙根处哇地一声狂吐起来。
“没事吧?”肖遥过来站在背后替我顺气。
“………”
回答他的是我一阵的干呕
眼泪鼻涕跟着淌了一脸,许久,我觉得胃里空瘪再吐不出什么了,才扶着墙颤巍巍站直了身体,但是再也不敢往那老头身上看了。
“先生!”
村长见自已已经势微,只得软下话头向师父求援,想让师父说点什么安抚住村民的情绪。
师父跟没听见似的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站在那看着村民们哄闹,一副打算袖手旁观的模样。
村长这下也急了,咬咬牙丢了锄头到师父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师父又同他再三确认后,这才点头应下了他的话。
师父站定到老人身前,虚绘一道定魂咒打入了对方体内。
绑上一方黑布挡住视线,又从挎包中掏出了一盘黑泥一样的东西,捏成团后塞入其口、鼻、耳五窍中。
老人在师父封掉最后一处感官后,彻底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