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弥漫的天地中,紫带着韶绝疾速飞驰,所过之处,紫雾卷舒,形成了一条条紫色风道。
韶绝四处张望,十分好奇,“紫,这是什么地方,还有这紫气为何物,竟能如灵机一般纳入体内运转。”
“此地是紫虚天,乃一方天地,此气为灵虚紫气,算是灵机的一种特殊态,是此方天地独有,比起普通灵机,它蕴藏的灵能浓度更大,再个就是颜色不同,除这些之外就无甚奇异了。”
“紫虚天……灵虚紫气……”这些个从未听闻的概念让韶绝眼界大开。
“紫,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方天地内吗?”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从此借道,要去的地方是连接各方天地的枢纽,我们称之为—诸天之楔……”
二人一路攀升,在一处光幕前驻足,只见那道光幕周围彩霞汇聚,浩光渺邈,浮光摇动间,一缕缕玄妙的纹路向四周荡去。
第一次见这种玄奇之物,韶绝忍不住细细打量,而紫早已见怪不怪,暗嘲一声:“还剑仙首徒呢,没见过世面。”接着便抓住韶绝一头扎进了光幕之中。
韶绝感到自已仿佛化成了一道微光,身如细线,流光盈身,随着这光幕内彩霞的飘转闪动而明灭摇曳,一路上穿过虹海,飞跃彩云,被那万道彩瑞的交汇点接引而去……
直至双足落地,韶绝才重新感受到自已的躯体,回想起刚才的旅程,他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如同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轻纱,令他恍惚不知何为真实,何为虚幻……
紫见韶绝双目怔怔,暗中唏嘘,“唉,这小子还是个菜鸟,以后有的操劳了……”
哀怨过后,他提醒道:“青,别发呆了,催动剑意,守正本心,别被这些炫光把神勾去了。”
韶绝听后,暗催剑意,锐利之念流转间,一阵刺痛生出,把自已从失神中拉了回来,目运神光,视线重归清明。
“这里便是诸天之楔,灵奇一切天地交汇之所。”
韶绝有点不敢抬头看,他知道接下来的入眼之景必是难以言喻的宏伟与绚烂,他不知道在这般极象中能否守住本我,不会再次随虹光飘摇于天外。
“呼。”
他深吸一口气,浅壮几分胆气,剑意飞转,固守正心,然后缓缓抬头,直视这天地造化的极致演化。
一台台紫阶仿若天成,如盘龙之脊,在飘忽的虹光中隐现,尽头玄渺,难以明说。阶边紫气浮涌,舒卷穿梭,撩影遮光,为这色彩与光芒的交相辉映之地平添几分氤氲之感。
用痛楚保持思绪清明,韶绝没再失神,拾阶而上,朝那难以看清的尽头走去……
紫在一旁静静观察,等走出一段距离,见韶绝已完全适应,便一把摄起他,飞掠而去。如果一上来便如此带韶绝飞速移动,只怕人是能到,但是魂儿落半路上……
身侧光影飞速往后退去,韶绝被混杂的色彩与交织的流光晃得一阵头晕目眩,好在寒冰剑诀时时运转,让他得以专注继续凝聚剑意,意识得到保护的同时,剑意也被不断锤炼,得以精进。
光影浮掠间,二人很快就到达紫阶的尽头,一座虹光萦绕的宫殿呈于眼前。
宫殿四周连接着各色阶梯,除他们足下的紫阶外,青、白、蓝、金、赤等各色浮阶隔空守望。霞光垂散,彩冕交辉,世间一切色彩一切光在此地交汇成芒,又散落成辉。而这宫殿便这一切莫可言状光景的交汇之地,演绎着光与色彩的极致交融。
韶绝不断深呼吸,却难缓窒息之感,这片刻之所见已完全颠覆了他的人生认知。
他运起剑气织成剑幕,分光剑式字如其名,疾速游走交缠的剑气分开流光,为韶绝遮起一片阴影,虽说还做不到密不透光,但这般效果已是让他好受不少。
很快,他们走完了这旅途的最后一段,二人立于宫殿门前,紫抬手轻抚门环,紫气游动间,门户敞开,一股洪荒气息伴着门口吹来的细风扑面而来。
二人并肩走入,韶绝迈过门槛时感到被一种莫名存在扫视了一番,那个存在察觉到自已的青色面具才撤去了压力,慢慢隐去。
一进门便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厅内除了一张长桌,几个色彩各异的宝座再无他物。赤色之座居于长桌正中,正对大门,其余金、白、青、蓝、紫、玄,六色宝座三三分居两侧。
紫一言不发,径直走向那紫色宝座,坐下之后,双肘担于桌上,十指交叉扶住下颌,紫光幽幽的面具之下,不知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韶绝自已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否要去坐那青色宝座,还是等人招呼,踟蹰间,那赤红的宝座上灵气氤氲,红芒闪烁,一个戴着赤色面具的身影浮现。那身影坐姿歪斜,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打量着韶绝。
赤色的面具下,清朗的声音穿出, “来者可是韶剑仙?不好意思怠慢了,你比我预想中来的早……”
接着看了紫一眼,语气欢快地调笑道:“紫,我以为你要过段时间才会把韶剑仙接引过来呢。”
紫低头不答,这件事有些丢脸了,他前面刚对赤夸下海口,说韶绝有剑意横空的实力,结果却是个刚入剑道的菜鸟,打雀不成反倒被啄了眼。但事已至此,帮韶绝提升修为的开销可不能自已独自承担,赶紧带过来,其余人群策群力,自已也好少出一点血。
赤对韶绝稍一打量,便知道了他现在是个什么修为,藏下笑意,继续开口:“韶剑仙要入我诸天?以你现在的修为却是有些让人为难……”
韶绝一听,不由心中一乐,他正好也不想加入。
这一路之景让他心神悸动,此组织能定此地为总部绝对非同小可,他刚入道的本事在这如同鸡仔。
“没想到这赤面人也对自已不看好,正好来个顺坡下驴……”
他连忙回道:“诸位皆是修行路上的先行者,然小可本事低微,入伙怕是难以服众。自知德不配位,愿将面具返还,还请这位紫兄送我回去……”
赤一听韶绝言语,顿感不对,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紫,心头回过味来,想道:“感情人家韶绝还没点头就把他拉来了。而且这与计划中的大相径庭,按原本的计划,韶绝加入时已能独挡一面,可现在的他如此弱小……韶绝那几个师娘看来是对他的修行一点也不上心。”
“但事已至此,却是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培育剑修也有前车之鉴,连剑仙都能拉一把,更别说你个刚入道的菜鸟……”
赤心中一计较,马上换了口风,笑呵呵地对韶绝说道:“哈哈,韶剑仙说的哪里话?前面不过玩笑一句,韶剑仙别往心里去,修为之事不提也罢。一个人的潜能才是决定日后高度的根基,我观韶剑仙潜力之无限,胜汝师当年不知凡几,有此佳资,便已有入座资格。”
韶绝看赤看不真切,虽然外在压迫不及紫,但隐隐之中让他有种莫名的心悸,再参考赤高居首位的座次,他判断赤绝对要比紫还强要一些。除了青,其余各色代表的人物修为恐怕皆是这般恐怖。
“自已的修为在这恐怕就是个炮灰。此地绝不能待!”这是韶绝最后的判断。
韶绝慢慢朝大门挪动,可这哪能逃过赤的眼睛。
赤继续开口:“韶剑仙难道不想早日一窥那剑仙极景?楼剑仙当年得证仙道,我们可是没少出力……”
韶绝没有丝毫接茬的意思,心中暗道:“还是等我踏入绝巅再来领教成仙之秘吧……”
赤眼见韶绝离门口越来越近,没有办法,从怀中掏出了一页纸,运起法力让其缓缓飘到了韶绝眼前。
“韶剑仙不妨先看看这纸契。”
“纸契?”韶绝伸手接过,这页纸早已泛黄,怕是已有些年岁了,但却极具韧性,若是寻常材料恐怕早随岁月流逝变成灰灰了。
“区区旧纸,能有啥门道……”
他不以为意,拈起便看,隐约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字符,急忙擦了眼,定睛细看,只见这纸契开头上来就是一句:我楼逐对剑起誓……
一见此言,韶绝心就凉了半截,顿时大感不妙,心头惴惴间,双手颤抖着继续读了下去,越读心越凉,直至凉透……
只见下文接道:承蒙诸天各位道友尽心帮扶,我今仙道已成,当报积年之恩。在此立下此契,诸天各位若有求于楼某,只要不违背道义,楼某必鼎力相助,稍有懈怠便与违誓等视,剑道自崩。诸位可凭此契找我,若楼某不在,身后之人代行。子辈徒孙,世世代代,皆有效力!
落款标着灵奇和融纪1058年,后面又跟了个楼逐的剑印。
而今是和融纪1499年,一千多年前的纸契!
这笔迹与剑印的气息韶绝可太熟了,就是他那倒霉师父没跑了……
韶绝此刻已心如死灰,贼船怕是不得不上了,没想到在悬崖边推自已最后一把的是那不知道去哪里浪的倒霉师父。
师债徒偿,他禁不住感叹自已年纪轻轻便“负债累累”了,心中骂声不断,怨愤搅动着神念之海,波澜频起。他甚至感觉自身剑意都在刚刚精进了些许……
赤知道自已的撒手锏起了作用,笑道:“如此……韶剑仙意下如何啊?”
韶绝生无可恋,木讷地回道:“既有师命,在下安敢不从?”
“哈哈,如今还剩最后一步,韶剑仙只要通过考验便可成为我们正式的成员了。”
“等等,阁下的意思是说若是我没通过考验便不用加入了?”韶绝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赤浅藏笑意,答道:“当然不是,若是通过考验,韶剑仙便可将这青色面具一直戴着,成为我诸天青座,此后我们便是同僚了,能享各种……”
韶绝此刻没心情听赤介绍待遇,连忙问道:“那没通过考验呢?”
“若没通过,韶剑仙依旧是我诸天一员,不过却是用于支使的人员。丑话在前,倘若韶剑仙考验不过,我可要将这青面收回,你日后便立于门前,随时听我们差遣吧。”
韶绝神色阴沉,“额……这个支使……该不就是炮灰吧?”
赤打了个哈哈,道:“也有这种叫法。”
韶绝讪讪道:“呵呵呵呵,我们还是回去继续聊聊待遇的事宜吧……”
…………
长桌之上,众人皆不言语,气氛有些尴尬。
韶绝瘫坐在那青色宝座上,静静享受着宝座的温润的质感,一副任你处置的样子。
紫还是那般作态,双手撑颌,一言不发。
赤依旧斜坐在主位,一手托腮,另一手放于桌上,食指对着桌面敲打不停,像在等什么,又像思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