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这句话实实在在体现在后来的生活当中。经过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后,每天迎接的就是繁重又乏味的工作。:还有厂里的各种厂规,比如上班不允许坐,宿舍十二点就要关门等等。那些上习惯班的姐妹很快就适应上手了,而我们这种刚从学校出来的就苦不言堪了。

绵纺厂是三班倒制,就是两天白班,两天中班,两天夜班,然后休息两天。每班八小时,八小时要不停走动,每个人要挡两台车,每台车分两面,一面差不多有一百来个纱棒,要负责两台车断了或者绕了线的,要及时处理,车顶是放的粗纱,粗纱也要及时更换。一个班下来,近四百个粗线会更换一次,细纱会落两次左右。

每人每天会领一到两把划线的小刀,我们称为勾刀。这种刀新的时候锋利无比,每天都会有人勾破手指,所以使用时要特别小心。还有就是断了线的轴承,也是在飞速转动,要迅速的把它抽出来,把断线头接好。经常手伸去拿的时候都会被烫起泡。

因为我在家基本没做什么事,最多洗洗自已的衣服,饭都没煮过,所以就感觉十二分的吃力。最后实在不行,就被安排做了落纱工。落沙工就是专门把满沙从机器上拉下来,换上新的沙管,然后把每个沙管连上线。这个工种倒是比较适合我,这样才算稳定下来了。

接着是食堂的饭菜难吃,我们是一个一千多人的大厂。每天吃饭排队都要排好长,而且主要以宁波人口味为主。让我们这些外省过来的怎么都很难适应。经过激烈的争取,又由于我们这批人有三百多,差不多占了厂里三分之一。所以领导们特意成立了川菜食堂,专门从一起来的人里挑选会炒菜的来做。这才变得稍微好了很多,毕竟民以食为天,吃不满意怎么干活呢。

后来,连川菜食堂里面的菜都感觉不好吃了。于是自已买了电磁炉开始偷偷在宿舍做饭吃。我学会炒菜也是在这个时期练出来的,主要跟着老三学,以前在家她常做。

后来很多姐妹都偷偷搞起了电磁炉,总共两层楼,一层楼大概二十多间宿舍,两层就差不多四五十间了。所以就经常跳电闸,一跳闸,宿管阿姨就挨着查房并没收做饭工具,反正不知道被收走了多少,还是有人偷偷做饭。另外一个就是澡堂离得很远,有时候想偷懒不去,但上班下来全身都是毛毛。又不能不洗澡,也是偷偷在宿舍用热得快烧水,直接扔水桶里烧。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其实这样相当危险。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马上就快到春节了,我们是四月份上半月来的。当时领导说前半月到可以发一整个月工资。所以第二个月就发了两个月工资。当领到第一笔工资时,感觉就是一笔巨款。也就300元钱,当时我们只有150一个月。已经算高工资了,我爸那时候也才几百一个月。

十一月份的时候,有些姐妹就开始想家了,特别是最小的老七,经她们一闹腾,我也开始想家了。由于没有一个人生活的经验,也不懂节约,所以基本每月都月光族。除了他们几个大些的不想回去,我记得我们几个小的都买了车票准备回家。知道春节会很拥挤,我们还特意错开春节提前回家了。

请了二十来天假,也没提前同家里说一声。主要那时通话不方便,打电话还要去公共电话亭,接电话也要去指定的地方才能接到。要么就是书信,起码半个月才会到。

记得回到家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父母亲这在睡觉,听到我喊妈妈时,她以为是姐姐回来了。连忙问是梅梅吗,我一听立马兴奋的心情瞬间就没有了。我生气的回答,难道你就只有一个女儿吗!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母亲也意识到口误,连忙说怎么这么突然就跑回来了,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得知我们是请假回来的,这才放了心。

由于月月光,走的时候还跟老三借了一些钱,也买了少量的特产。又去学校见了同学们,老六还陪着我一起去了高中。跟之前的同学们合了影留着做纪念。

二十多天很快就结束了,接着就是返回宁波,这一次母亲陪着我一直送到了成都,我们几个人还在成都住了一晚。几人中就只有母亲才送我,所以我当时觉得挺有面子的。由于没有钱了,回去的路费也是家里帮着出的。我当时还挺感动,一度差一点不想去上班了。但是母亲接下来的话让我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让我好好上班,别老想着回家,而且也不许哭。

于是我又踏上了南下打工之路,而且这一去,真的好多年都没有再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