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乾飞此刻还不知道,西川众仙武修士已经自动迪化,把他脑补成了不世出的旷世奇才。

“二舅咋办,你露了像了。”项乾飞传声问。

“不妨,他们应该把我当成了仙修的兵傀。”二舅的智商就是比外甥在线,片刻光景就已经看清了形势。

“那你就在旁边护着我。”方才耗尽全部神通,再加上二舅和十四帮忙,才能把哲潘大卸八块,这会黑气耗尽,项乾飞实在是怕再出啥幺蛾子。

“嗯,你先救人。”

二舅传声提醒道。

项乾飞自不怠慢,运指如飞,挨个给群豪救治。

原本以为被傀虫噬体之后,不死也得修为尽废的仙武修士们在经过项乾飞的施救之后,惊奇地发现体内肆虐的傀虫竟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甚至有些修为精深者如张潜雷者已经借着这股势头把傀虫逼出了体外。

这下项乾飞又妥妥地在众人心中刷了一波旷世奇才的声望,在那“修为如海”、“妙谋如渊”之后又要加上一句“奇术似星”了。

凭着战意清除体内余毒之后,张潜雷朝项乾飞垂首打躬道:“大恩不言谢,以后项公子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万死敢当!”

项乾飞哈哈大笑,对这个爽直汉子也心生好感,说:“雷兄言重了,若不是你领我进门,说不定我早让人扔到大牢里了。”

他这话说得真诚,张潜雷却听的老脸一红,府衙前自已还试探人家来着,没想到项乾飞是真人不露相啊!(确信)。

张潜雷腰弯得更低了,拱手说:“还请公子施展奇术,搭救下老游将军。”

项乾飞一拍脑门,一屋子人救了大半,倒把老头忘了个干净。

老游将军是西川的定盘星,可不能出岔子。

刚转身,项乾飞却愣在了原地。

老头人呢?

刚才明明昏死过去躺在地毯上的,这么大一个老头呢?

张潜雷脸色大变,踉跄跑过去,揭开地毯,下面赫然出现了个水缸粗的窟窿,里面漆黑一片,竟看不清究竟有多深。

这!

包括项乾飞张潜雷在内,再一次上演了群脸懵圈。

还是二舅反应快。

他翻动了哲潘的残骸之后,传声说:“一定是妖蛮借虫褪地遁逃跑的时候,顺便带走了老游将军。”

项乾飞原样复述了二舅的话,张潜雷过去一看,地上的几块残骸真的都是空壳!

再联想起刚才哲潘说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心头,难不成,妖蛮掳走老游将军,是为了那件东西?

这个想法几乎把张潜雷击垮,他颓然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抱住了头。

“张大人,还是赶紧处理现场,再从长计议。”项乾飞伸手按在张潜雷肩头,借着一按的机会,用红萼剑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妙娘仙子傍身多年的这把残剑不仅能惊敌胆魄,亦能定人心神。

红霞过处,张潜雷颓废的精神为之一振,眼下老游将军被掳,杜望三和众官员昏迷不醒,自已已经是在场的职位最高者,怎能失了方寸?

一想到此,张潜雷感激地看了项乾飞一眼,气沉丹田,纵声喊道:“玄鹿军何在!”

“有!”

……

是夜。

府衙内堂客房。

这间屋子可比外头三钱银子一天的客栈要上档次多了,原本最少也得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下榻。

今天倒让项乾飞享受了一把超规格待遇。

不过,他此刻并没有享受的心情。

十四妹妹四仰八叉躺在大床上,白天一场恶战,妹子出力不少,早先已经大干了三斤烙饼卷面条就大米饭,这会正满足地打着呼噜。

项乾飞也是疲累到极点,不过却没有睡。

因为在今后的打算上和二舅有了严重分歧。

项乾飞以为,这次已经是拼了老命帮了官府大忙,现在应该带着宝贝们回到恣溪村,闷头研究这名为九曤之牙神器中的奥秘,勤练天魔解体神功,走猥琐发育流。

二舅则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老游将军必然要救,即便前头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要得就是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冒险成长流。

结果就是……甥舅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大眼瞪小眼干生气。

说来也怪,自打二舅苏醒之后,项乾飞心头那股热乎劲就没了,又变成了那个能为亲人拼命,却对他人冷漠的孤僻症患者。

他坐在锈凳上,守着个冰鉴困得直点头。

西川的六月天是出了奇的热,每年这个时候热死几个人都很稀松平常。

还是达官贵人会享受,有专门用来存放冰块降温的青铜冰鉴。

二舅则靠在窗边,灵体隐藏在黑铠之下,看不见表情。

良久之后,才一声叹道:“飞仔你长大了,有了自已的主见。老舅我很欣慰。”

先别欣慰了,估计您老人家现在打死我的心都有,项乾飞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还不忘心中默默吐槽。

说实话,两世为人的项乾飞的确有些观点和二舅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就比如说家国天下这个事,二舅是一心驱除妖蛮,还大夏国百姓朗朗乾坤,情愿以性命换太平天下也在所不惜。

而项乾飞的想法明显“自私”,只要有能力保护二舅娘亲,也许还会加上个未来的媳妇,其他的人跟我没关系,我也管不着。(沈夫子熊十四哭晕在厕所)

说到底,还是个认同感的问题。

家是家,可国跟天下又是谁的?

从恣溪村到西川首府,一路上项乾飞虽算不上看尽人间疾苦,也能对那些难民的遭遇感同身受。

到了首府之后倾其所有,不过救助了一小撮人,天天从客栈下经过的运尸车并没有因此变少。

这些都让他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到了府衙被人刁难,而后见到依然在醉生梦死的官员们之后,这种无力感达到了顶峰!

家是老百姓的家,国和天下却都是当权者的牧场。

府牧、州牧、郡牧、县牧。

万兆生民在当权者眼中不过是可以放牧的牲畜罢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写出“饥民碗内无粟米,修士盘中满珍馐。”这两句诗来。

可即便另外两句“城破徒生万民怨,异国空成千日囚。”能勾起不少人的热血,但在杜望三这样的人心中,牲畜丢则丢矣,只要不到损害当权者的根本利益,也翻不起多少波澜。

一想到这,项乾飞就无比怀念他穿越之前的大吃货帝国,最起码最底层的老百姓还能有个人样。

若是天生在大夏国,恐怕连牲畜都不太合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