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宁人生第一次体验默契值MAX是什么感觉。

无论是在理论模型细节上,还是实验动手实操上,长头发的费教授都能和自己想到一起去。实际上,第一天孙小宁就给长头发的费教授取了个外号——长发魔男。根据孙小宁自己的解释,费真每次都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他们简直有特异功能。小宁双手不空的时候,看向水杯,费真就会给她递上一杯水。而且水温刚刚好。突然看到某条新闻,想起某部电影或者某本书的场景,费真一定叫的上来书或者电影的名字。

长发魔男的这种恐怖的能力,一起工作还不错,语言沟通很少,事情做的快。一起生活就麻烦了,谁能受得了身边有读心术的男人。面对姐姐孙妍菲的男女之事的调侃,孙小宁摆摆手,摇摇头。

这是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默契,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即便是在休息的时候,两人大脑也在高速运转,他们可以同时进行两场毫无逻辑的对话,上一句还是细胞蛋白,RNA转录,意识体,下一句就可以扯到乐器尺八的发音规律。他们的对话,就像两条纠缠的DNA双螺旋,没人能插得进去,也没人能打断。

理论模型完善之后,该给模体灌注灵魂了。按说这部分工作已经不属于孙小宁的工作内容了。在戴先生的强烈要求下,孙小宁也要参与后期模体的意识构建。

孙小宁第一次来到了地下十九层的实验室,原来在“光锥”下面还有这么深的地方,在那里她第一次看到了祭坛上的安娜。孙小宁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安娜,身体比例匀称,身材火热,皮肤吹弹可破。说话的时候,朱唇微张,露出饱满的白色牙齿,干净的就像是刚打捞上来的贝壳。橄榄绿的眼珠像是宝石,金色发髻高高顶在脑后。

“材料方面已经臻于完美了,你可以上手感受一下,现在材料学方面的前沿技术。”

孙小宁搞怪作势要摸安娜的上围,恶作剧一般的笑了笑,然后轻轻捧着模体安娜的脸。

“这材料学的进步简直日超乎想象,简直比真人的皮肤还细腻。”

“那当然了。成本也是不可估量的。这还是工程样机,还有进步空间。”

“就做了这一台?”

“不止。”

费真打开控制台上一个开关,十几个圆圆的祭台渐次亮起,每一个都站着一台安娜。几十只橙红色的机械手臂启动,给骨骼编制肌肉纤维。

“还要做十八台。”

“为什么?”

“目前还是保密,但是给你说也无所谓,本来你也要知道了。元首近期要来公司调研。到时候模体要进行舞蹈表演。算上已经成形的安娜,一共十九台模体进行表演。也算是一次抢眼球的营销活动吧。”

“你们公司真的打算量产?”

“是我们公司。你也是公司一员。”

孙小宁心思都在科研上,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确实是量子波动的员工了。确实,现在研究阶段性成果都不给敏哥汇报了,敏哥都在忙什么。

“公司为什么只造女人?涉嫌性别歧视啊。”

“模体都不算生命吧,何来男女之说?主观主义错误哈,孙博士。”

“让别人去操行下定义事情。生命的定义边界是什么尚且有争论呢?”

“你真的要讨论哲学吗?”

费真突然凑到孙小宁的耳边,小宁还以为费真要亲他,下意识躲开。结果费真只是说:“造了。你想不想看?”

孙小宁点头。

费真领着她来到一处封闭门,费真把右侧的长发撩到耳朵后面。拔出自己的太阳穴的卡带,在门锁上晃了一下,哔一声,门打开了。

又一座白色祭台出现。一具明显是男人的模体已经完成了肌肉纤维的编织。正像是达芬奇著名的《维特鲁威人》那样,摆出“十”字型姿态,静静的矗立着。男人模体还没有覆上皮肤,看着有些瘆人。模体的脸孙小宁好像见过,具体在哪见过她又想不起来了。总觉得有种熟悉得感觉,不过没有皮肤,也不好下判断。

看了几秒钟之后,孙小宁还是觉得瘆人,嚷着要走。

科研团队今天要一起在高管食堂聚餐,单独安排的厨子,大家兴致很高,最近成果喜人,戴先生要给大家涨钱,甚至后续还有投资项目,让科学家做也合伙人的激励计划。

小宁的兴致也很高,举着比足球还大的啤酒杯站到桌子上大吼大叫,一群人哪里还有半点儒雅学者的样子,简直是刚刚打劫成功的维京海盗,或者聚义成功的梁山好汉。

小宁有几分醉意,给姐姐打电话,说了很多话,什么要带着姐姐发财之类的。孙妍菲只是一个劲的让她少喝点。孙小宁不知道的是,姐姐孙妍菲已经完成了相关的工作内容,从红书项目退出了,只是作为一个古生物学家给量子波动的另外一个奇怪的项目担任顾问,量子波动对复刻那只巨大的猛犸象十分有兴趣,不过这个项目并不复杂,已经进入尾声。

孙妍菲腾出手跟雅库特女孩好好相处了一阵子,这女孩也已经慢慢适应了中京的生活,她们一起买菜,做饭,相互学习对方的语言。孙妍菲几乎把塞尤提卡当做了自己的小妹妹。

小宁的狂欢还在继续,她们一直闹腾到晚上,所有人都留在高管食堂的包间里面,没人离开。有一台电视吊在吧台上方,一个醉醺醺的男同事似乎是在找球赛直播,坚持不懈的摁遥控器。忽然换到了夜间新闻,小宁看到一个熟悉的画面,元首似乎在某处的民俗文化基地走访,与民同乐,跟着学习当地风俗舞蹈的大妈也比了一个舞蹈动作。看起来像极了今天在地下十九层的实验室看到的《维特鲁威人》样式的模体,孙小宁突然一个激灵,她越看越觉得像。

画面换成了球赛。

孙小宁揉揉眼睛,走到喝醉的男同事那里一把抓过遥控器。

“唉。小宁。超级联赛啊。”

孙小宁也是喝的太多,气势比平时猛了十倍,双眼放射凶光,表情扭曲。直接坐到男同事身边,勾上他的肩膀,像一个东瀛yakuza那样,一板一眼的给同事说,“我,看看晚间新闻,不可以吗?”

没等同事回话,孙小宁已经换回夜间新闻,发现报道已经结束。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放开细皮嫩肉的男同事,转身走到一个张沙旁,倒下睡了。

在这之后发生了许多怪事。

首先,公司宣称为了赶进度,所有科研团队不允许回家了,就住在公司,“光锥”内部有一家专供外地员工来中京开会时下榻的酒店,现在拿出一层来不对外经营,把科研团队全部安置好。其次,还宣布这个项目攻坚期间不允许联系外界。其三,由于元首的行程,安全局提前进行安保布置,还要演练,相关行动为绝密,手机也要上交。最后,戴老板体恤大家辛苦,这期间,整个科研团队,全部薪酬都已三倍工资计算。

本来孙小宁听见前三条,准备亲自带着大家闹,听到第四条三倍工资也就勉强接受了。这些苛刻的要求,是戴先生坐着轮椅亲自来会议室给大家宣布,并且非常诚恳。大家也就不说什么了,乖乖的联系了家人,提前打好招呼,上交了手机。

孙小宁也给姐姐留了一条信息,就交了手机。

她的姐姐正在和塞尤提卡解释为什么中京的人不用自己去打猎。这个问题要说透,实在废了她一番口舌。她们来到小区外面的街心公园。阳光正好,孙妍菲去了一趟厕所,出来发现,塞尤提卡不见了。

“塞尤提卡!”

孙妍菲边喊边找,来来回回在小公园找了几圈都没找到。她下意识的想到要报警,电话拿起来突然想起这孩子的特殊之处,如果曝光,那就必须强制安装卡带,自己和妹妹还要落下一个包庇罪。她犹豫了一下,抬头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该死!心里咒骂着,只好给小宁打一个电话。

没打通,孙妍菲这才发现短信的内容。孙妍菲火烧火燎,打了个车往“光锥”开过去,到了地方才发现整座光锥已经没法进入了,安全局正在封闭式进行安保排查,没人能再进入光锥之内。

孙妍菲突然感到无助,就像当时联系不上孙小宁的时候,那种无助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可怎么好。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能帮上忙,她拨通了谢尔盖的电话。

她希望谢尔盖还在中京,让出租车司机掉头又回小公园,她也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塞尤提卡开了小差逛了一圈没给她打招呼,回去之后她还在公园里,自己只是干着急。

谢尔盖的电话打通了,孙妍菲说清楚了事情,谢尔盖答应马上过来商量对策。孙妍菲想不通,这孩子去了哪里,她不敢想那个最可怕的答案,她不敢想是不是IIB发现了她。她心里焦急悔恨,责怪自己怎么不小心一点。

出租车回到小公园的时候,塞尤提卡居然真的坐在公园凳子上,孙妍菲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又定了定神看了一眼,确实是她。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街灯亮起,街心公园玩耍的小朋友都已经回家了,塞尤提卡孤零零地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可怜又孤独。孙妍菲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塞尤提卡大哭起来。

孙妍菲没注意到,身旁有一群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