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月淡,万户人空,荧烛微火,藉夜行人。
张卢双手插兜,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
月上长空,微光冷照。正是夜阑时分,这条小巷又是格外狭窄。巷口,仅有的一盏路灯歪着头,忽明忽暗。
阴冷,莫名的阴冷,从张卢的脚底向上蔓延。
刚转回头,巷口赫然出现了一道阴影,像是一个瘦小的成年男人,孤独地低着头。
张卢迟疑地向前迈了一步,又突然把脚收了回来,紧绷着身体,大气也不敢喘地看着眼前之人--只见那人以极为古怪的角度抬起了头颅,阴翳下,瘦小的身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隆起的筋肉撑裂了宽大的衣裳。
张卢紧紧盯住,敏锐地捕捉到他抬手的动作,不再犹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转身,迅速向小巷外冲去。
背后响起一声如雷贯耳地暴喝:“【力拔山兮气盖世】!”张卢听到一愣,这货来背诗的?下意识应了一句:“时不利兮骓不逝……”
话还没讲完,地震般的巨响中,张卢就被隆起的地面翻滚着,重重摔在了地上。他艰难的转了个身,已是刚才两倍大小的庞然巨物拔山倒树而来,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一脸懵,语无伦次地哀求到:“大哥,别杀我……我,我一个学生,除了偶尔当当键盘侠,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
庞然大物低下了头,面无表情的砸下了青筋暴起的拳头,张卢头上落下一片阴影,遮天蔽日……
小巷一侧的屋顶上,一个黑衣人双手环抱在胸前,一直静静地看着下方的动静。看到这一幕时,正准备纵身跳下,又硬生生收回了脚。
只见张卢一个侧翻灵活躲过,躬身从巨物胯下穿过,全力向另一端跑去。见状,黑衣人在头盔下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张卢踉跄地跑着,身后再度响起巨吼声:“【力拔山兮气盖世】!”不出意料,张卢第二次倒在地上,只觉左腿一阵剧疼。巨物此次没有任何犹豫,一跃而起,炮弹一般从天而降。
张卢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
黑衣人跃下高楼,玄色披风在月光下摇曳,猎鹰般俯冲到两人之间,长臂轻轻一掠,将巨物拉住,一带,一抛,举重若轻,巨物就被扔出去数米远,庞大的身体在水泥地上蹭出道道刹车般的痕迹。
张卢闻声睁开双眼,只见一个黑甲武士缓缓落地。细看:战矛状铁盔锐指长天,铁塔般玄甲重缠腰身,手按利剑黯淡泯耀光,目露寒星熠熠破昏黄。巨物一个翻身爬起,嘶吼着,又要冲过来。
黑衣人站定不动,镇定自若地开口,仿佛视对手如蝼蚁:“代言人不杀凡人,项籍小儿,你犯天条了!”
巨物闻言略微一愣,继续野蛮的冲撞向黑衣人。黑衣人轻叹一声,利刃出鞘。三尺重剑异常宽大,双面开刃,暗淡无光。
黑衣人垫步刺出,巨物转身躲过,哪知这是虚招,重剑游蛇般在空中一抖,直直砍向巨物。巨物腰部中剑,几丝黑血溅射出来。巨物往后退了两步,已被黑衣人抓住机会,跟上一拳,正中眉心,又一拳击中下巴,巨物仰面倒地,不省人事,庞大的身躯开始缩小,直到变回原来那个瘦削的样子。
黑衣人转身走向正狼狈站起的张卢,不知何时,重剑已收回腰间。张卢还在迷茫之中,不知说什么,只能当黑衣人绿林好汉,一抱拳,略显尴尬:“谢壮士救命之恩。”
只见黑衣人气定神闲地靠近,声音厚重雄武:“老夫王贲,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