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将至,这几日天气又好,连带着皇上的病也有了好转,为表庆贺,年世兰兴致冲冲地携合宫嫔妃以及皇子公主来养心殿探望。
“皇上自是吉人天相,这气色看来已大好了。”敬贵妃起了个头,众人也恭贺起来。
“皇阿玛,儿臣可想您了。”锦云卖着小女儿的娇嗔,皇帝慈爱地抚着她的脑袋,另几位皇子公主也乖巧地聚在他身边。
“朕这些日子病着,前朝后宫却未尝出一丝乱子,澜依,辛苦你了,还有弘时弘历,朕都知道了,你们二人在前朝甚是用心。”
“皇上谬赞。”年世兰只端着一副笑,“后宫前朝都只盼着皇上圣体安康。”
“朕有你们,何愁不安啊?”皇帝很是受用,众人陪着说了又一会子话,才各自散去,只剩下侍疾的孙答应。
“皇上可要休息了,晚上还有宴会呢。”孙答应捏着皇帝的肩膀,恭敬地说道。
“也好。”皇帝轻轻抚着她的脸庞,“你是个可心的。”
“谢皇上夸赞。”孙答应垂下眸子,心底的兴奋和惊惧有些压不住,今夜,只要过了今夜,一切就都结束了。
是夜,乾清宫歌舞升平,王公大臣祝贺陛下万寿无疆。
皇帝虽在病中,也不禁多饮了几杯酒,整个人气色倒也不错。
“今日恰逢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啊。”皇帝正说着,此时却听说果郡王回来了。
霎时皇帝酒醒了大半,倒是慎郡王惊地站了起来。
“臣弟拜见皇兄!”果郡王入殿拜见,皇帝愣神之后马上换了一副笑脸。
“好你个老十七,朕还以为见不到你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皇兄,臣弟受了重伤,几经周折才回了京城,刚回来就听闻中秋宴,便即刻入宫来见您。”果郡王面上恭敬,皇帝也只是叫他落座,慎郡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敬了杯酒。
早在果郡王恢复,就派人知会了慎郡王,二人彻夜长谈,当日之事和盘托出,只是今日果郡王亲自入宫来他却是不知道的。
宴会上皇帝明里暗里的刺探果郡王都含糊了过去,最后只说多日未见十分担心,要留果郡王在宫里睡一晚,第二日再来养心殿,二人好好说说话。
“多谢皇兄体恤,只是臣弟伤势未好,怕是要先行告退了。”果郡王说道。
“也好,就回你的凝晖堂吧,明日朕你可要好生与朕说说这几月的事。”皇帝应允后,果郡王便离了席,酒过三巡,外臣陆续出了宫,苏培盛上前说道。
“皇上,内廷准备了烟花,请皇上带着诸位娘娘移步御花园。”
“嗯。”一行人晃晃悠悠往御花园去,皇帝身侧站着年世兰和禧嫔,众人在亭子内观赏烟花。
“内务府有心了。”皇帝笑着肯定了一句。
“真漂亮。”
“快瞧那个烟花。”
“额娘,额娘抱我”
众人叽叽喳喳地,似乎前些日子的烦闷都已翻了篇。
年世兰侧身看着皇帝的笑颜,给了禧嫔一个眼神。
“唉。”禧嫔微微蹙眉,长叹了一口气。
“婉婉,怎么了?”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皇帝关切地问道。
“臣妾想起了一句诗。”
“说来听听。”
“月掩椒宫叹别离,伤怀始觉夜虫悲。”话音刚落,皇帝的神色一瞬间呆滞,是了,这可是先帝爷追悼孝懿仁皇后的诗。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只是想到,中秋节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惜自长姐去了,臣妾终究是不得团圆。”
“禧嫔慎言!中秋节说这话像什么样子。”年世兰厉声呵斥道。
“罢了”皇帝抬手制止道,“今日过节,都高兴些吧。朕有些累了,婉婉,你陪朕回去吧。”
“皇上慢走。”年世兰为首,众人请过安后,年世兰便示意众人回宫,她也不紧不慢坐着轿撵回了翊坤宫。
只是还在半道上呢,就被人请去了养心殿,原来禧嫔陪着皇上回养心殿,路过一座假山,皇帝刚有感而发,说当年自己初遇恭熹贵妃便是在这里,可惜再无人让他推秋千了,便听见假山后传来一阵声音。
“晟郎,今日的月亮真好看。”
“是啊,可再美的月亮也比不上阿柔的笑颜。”
“可我在这宫墙里只剩下谄媚讨好的笑,晟郎,我只想和你走,我实在厌恶这宫里。”
“阿柔……”
话语声渐小,只剩下女子的啜泣和男子的喘息。
“大胆,何人在此?”禧嫔看着皇帝的脸色青了白,白了红,好不精彩,便上前喝道。
小太监们赶忙上前,只瞧见孙答应和一侍卫衣衫不整,二人跪在皇帝面前,背却挺得笔直。
“你……你是……”白日还温声细语的美人现在却在别的男人面前哭诉,皇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皇上,嫔妾自知死罪,可嫔妾自入宫以来,没有一日是舒心快乐的,唯有晟郎,今日您既然看见了,不妨赐死嫔妾,也好叫嫔妾与晟郎来世做夫妻!”孙答应只死死盯着皇帝,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你……你好的很。”
“皇上,莫听这贱婢胡说八道,她死了事小,您可千万保重龙体。”禧嫔说着,“入宫便是皇上的人,你这贱婢胡言乱语什么?”
“皇上的人,谁稀罕做皇上的人,嫔妾今年才十六岁,您的年纪都够做嫔妾的祖父,还指望嫔妾真心对您!还有禧嫔娘娘,您长姐一死就做了姐夫的妾,您难道就不恨吗?果郡王爷刺杀多月未归,您心里也毫无手足之情,身为天子却如此行事,枉为人君!您困得住嫔妾的身子,也困不着嫔妾的心!”
“你,你,皇上,皇上!”禧嫔扶着皇帝,皇帝一时气愤,竟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这些事你是如何听来的?”皇帝强撑着,眼里似要喷火。
“皇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这些事知道的人可多了!”
“你,你,你!”皇帝气的急了,一时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