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陵容,松阳县县丞之女。

在我幼年时,父亲是个做香料生意的商人,母亲是有名的绣娘,家里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总归是吃穿不愁,幸福美满。

记忆里,那时的父亲温文尔雅,与母亲也是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父亲总要出门去做生意,我与母亲就住在村子里,我从来是最得玩伴们羡慕的,因我母亲生了 一双巧手,绣艺是十里八乡最好的,我身上的衣裳是母亲一针一线细细绣出来的,上头的花蝴蝶都和真的一样。

乡间日子,我不觉着苦,可母亲总觉着亏待了我,叫我长得和野孩子一般了,等我稍大些,就拘着我与她一同呆在房里,教我刺绣调香,那些闺阁小姐学的东西。

我想我是聪慧的,不过跟着母亲学了一月,就能绣出基本的花样来,学了半年就能给母亲打打下手了。她的绣活儿永远都是做不完的,城里的夫人们都喜欢她的手艺,不惜叫小厮亲自上门,她向来是来者不拒,就这么绣着,绣着,名气越发大了。

后来,父亲不愿再从商业,就想着科考,母亲绣品换来的银钱大半都做了父亲读书的花销。父亲屡次科举不中,依旧是个秀才,我家祖上不过就是种田的人家,只靠着他自己,他每日都学到深夜,屋子里的灯一直亮着,母亲做绣活的同时,还要替他操持家里,洗衣做饭,母亲做梦都希望父亲有个好前程,我也得个官家小姐的名头,不至于叫我一直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

后来不知哪一年,父亲终于中了,虽说名次不靠前,可也是个举人老爷,村里敲锣打鼓地摆了酒席,母亲喜极而泣,父亲将我高高抱起举过头顶,说定然要叫我们娘俩过上好日子,报答母亲这么多年的艰辛。

可官场哪有这么轻易啊,父亲去了一趟省城,回来便是连连叹气,他说自己恐怕就止步于此了,年纪大了他也不愿再考,可若要做官,便要有人举荐,我家哪有什么人脉在呢,那便只有上门送礼,可我家的情况,先前父亲读书就是大开销,后来父亲的盘缠又是一笔,哪来多余的钱财呢?

父亲与母亲谈了一夜,内容我不可知,只知道母亲第二日就闭门不出,做完了之前的单子就宣告再不接新的,而后便是没日没夜的绣。母亲就这么日日消瘦下去,她是节俭惯了的,晚上的时候蜡烛都不舍得多点一些,我给母亲送饭,哭着求她歇一歇,歇一歇。

“容儿乖,母亲在忙呢,等你父亲谋了个官职,咱们就有大房子住,有好日子过了,乖啊。”她抽出些许空隙抚摸我的头,而后便又投入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了,母亲才终于从房门里走出来,手里捧着她的泣血之作,一幅四君子的双面绣,随之而来的,还有母亲双目失明的噩耗。大夫进了门,也只是连连叹气,是长久的劳作生生熬瞎了母亲的眼睛,药石无医。

父亲跪在母亲的床前,发誓此生只有母亲一个正妻,全力奉养她,绝不叫我和母亲受欺负。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父亲靠着母亲的绣品谋得了县丞的官职,一跃成了官老爷,我们也举家去了县城里,我和母亲住着府里最大的院子,我也终于成了官家小姐。

“容儿,容儿,你给母亲说说,这院子什么样儿啊?”母亲用手摸索着,我带着母亲的手,让她感受这用她的血泪换来的房子和生活。

可好景不长,父亲做了官,每日都出门应酬,再一身酒气的回来,连着许多天都不往母亲这来。有一日他来了,却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母亲喝她的妾室茶。

“母亲,母亲!父亲不要我们了吗?”我躲在屏风后,看见了全场,等他们走了,才走出来扑进母亲怀里。

“容儿,好容儿,你父亲不会忘了我们的,是母亲无用伤了眼睛,再不能伺候他,做了官纳妾也是应该的,是应该的。”

是应该的吗?这府里的女人怎么越来越多了?那些个妾室姨娘,在父亲面前娇柔得跟花儿一样,可在母亲面前,就一抹脸成了妖怪,母亲性子软绵,又没什么东西傍身,唯有从前的绣品算是稀罕物,竟也被她们抢了去。

后来,我又多了好些个庶弟庶妹,第一个弟弟出生的时候,他生母刘姨娘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偏说自己的院子小,养孩子不方便,要住母亲的院子。

“父亲,父亲,您去看看母亲吧!”我哭着冲去刘姨娘的院子,父亲正抱着他的儿子,一家三口好不温馨,见我来了,脸上突然一黑。

“诶哟,大小姐,您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这从哪学的规矩?”她毫不在意的取笑我,是了,自母亲瞎了眼睛,父亲来了县城,我这个小姐连像样的衣服首饰都没有,更别说我一路跑过来,头发都快散了。

“丢人现眼,滚回你的院子里。”

这是父亲给我的答复。

我回到院子里嚎啕大哭,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变成这样,可从这一天开始,我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母亲的院子终于还是保住了,是萧姨娘开口劝的父亲,说当初母亲卖绣品供他读书的事可是人尽皆知,若如此苛待糟糠之妻,是要被弹劾的。

萧姨娘,是这府里唯一一位肯护着母亲的人,若是没有她,我与母亲的日子,还要难过许多。

后来,我家接到了圣旨,说点名要我去紫禁城选秀。

选秀,做皇帝的妃子吗?我若是做了皇帝的妃子,是不是母亲就能好过些,父亲就能多看母亲两眼了?

那是的母亲,身子已经很差了靠着府里的药养着,平日里还要受那些妾室姨娘的挤兑,听说来了圣旨要我去京城,她们一时间倒也不闹了。

母亲给我准备衣服,她手里早没多少体己,细细算下来,能给我的也只有两身衣裳,少许钗环,去京城的马车和盘缠都是父亲给的,不多,只刚好够用罢了。

“父亲,母亲,女儿走了。”

临走前,我拜别双亲,母亲眼睛不好陪不了我,就只有萧姨娘陪我一同去京城,父亲许久没有与我和颜悦色地说话,走之前,却总告诉我,

“进了京城,要处处谨慎,不要连累了家里。”

京城真繁华,风光迷了我的眼,我与姨娘投奔到甄家,他们家的丫鬟都穿的比我好些,这就是京城吗?我低垂着眼睛,进了府邸,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甄家的小姐甄嬛,也要入宫选秀,她生的好相貌,又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拉着我的手叫我妹妹,她母亲更处处替我安排,生怕我过的不好,我心里是感谢的,也是嫉妒的。

就要入宫了,我装扮好,想了想,将吸引蝴蝶的香涂在了头花上,我想入宫,这是我最好的路了,横竖嫁给谁都一样,若是我原模原样的回去了,我与母亲还要过从前被欺负的日子。

可就因为如此,我迟到了,在嬷嬷面前好一顿说,才得以进去。

站在宫内,身边每一个人都比我穿得好,我小心翼翼地找个角落待着,只希望谁都不要注意到我才好。

可为什么偏要让我不如愿呢,一个穿着苏绣的贵小姐和我起了冲突,她大声嘲笑着我,还要我跪下赔罪,我站在原地,听着周围人的奚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关键时刻,甄嬛姐姐给我解了围,还摘了一朵海棠花给我,她真好,当时我还没想到,这朵海棠花,竟然成了我入宫的门牌。

觐见皇帝太后,皇上果然没有瞧上我,我礼数周全地跪下说着吉祥话,希望头上的珠花发挥作用,叫只蝴蝶来才好。

“鬓边的秋海棠不俗,你都戴花了,就别赐花了。”皇帝的声音响起,我才惊觉,头上的海棠花上停了一只蓝色的蝴蝶。

“谢皇上,太后。”

我入选了,我真的入选了,父亲母亲,我要入宫了!

我是真的高兴,哪怕身边的红墙那么高,只希望母亲今后一切都好,父亲高看母亲两眼,就好了。

入宫来,虽然是此次众人中最末等的答应,可我也满足了,可为什么那位夏常在还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一位出身满军旗的富察贵人,皇后和华妃送来赏赐,我也是最少的,我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有些郁郁寡欢。

这时有人传信来,说甄嬛姐姐请我去她那。我是高兴的,就往她那去,还有一位沈贵人,为人和气,甄嬛姐姐说,往后在宫里,我们三个就是亲姐妹,是最最亲近的人。

亲近的人吗?真好,我是高兴的。这宫里,皇后娘娘良善,华妃娘娘虽然跋扈,却是最大方的,要说不好的,就是合宫觐见之后,那夏常在又对我发难,口舌之争也就罢了,偏华妃娘娘听见了,赏了一丈红,我初来乍到,不知道一丈红是什么,可夏常在与我住在一起,她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太医来看过,说人已经废了,这辈子都下不了床。

可怕,真的可怕,华妃娘娘,这宫里的皇权竟然这般可怕,姐姐被吓病了,我也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后来,皇上要我侍寝,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见过夏常在在床上痛苦呻吟,又想起母亲的艰难日子,侍寝的当晚,我紧张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除了天子君威凌厉之外,对男性的畏惧似乎已经是我潜意识中挥之不去的烙印。

于是,我被完璧归赵地送了回去,宫里嘲笑我,我门也不想出了。

后来,姐姐和华妃斗起来了,她说她会帮我,夸我的歌喉动听。于是我在园子里放声歌唱,引来了华妃,也引来了皇上和太后。

皇帝夸奖我,再次让我侍寝,这一次,我终于得宠了。我没有忘记是谁帮我的。皇上赏给我两匹料子,我马上送了一匹给姐姐,可为什么,那料子却穿在她婢女身上了?

浣碧瞧不起我,我知道的,可我是主子,她一个婢女,就算在姐姐身边,又凭什么和我穿一样的衣服,这不是明摆着在打我的脸,我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姐姐的婢女不懂事,姐姐还是在意我的。

在宫里的日子,我拼了命地维护姐姐,帮着姐姐,我想告诉她我与她是一条心的。可事与愿违,她最信任的,最仰仗的一直都是沈眉庄,从小到大的情谊,我根本插不进去。

可外人看来,我们是一体的啊,华妃跋扈,把我当个乐妓,沈眉庄失宠,我成了她耀武扬威的筏子,我恨,做了小人贴上她的生辰八字,日日诅咒。

这事儿不知怎么,皇后娘娘听了去,她握着这个把柄没有揭穿我,我知道,我必须为皇后做事了,否则按华妃的性子,我不就是下一个夏冬春吗?

皇后娘娘,哪里是端庄大度,分明是毒辣狠厉,这宫里的孩子,宠妃,谁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可我上了贼船,如何能下去,我知道皇后不喜欢后宫里有孩子,就算皇上时常召见我,可我也日日带着麝香,生不出一丝怀孕争宠的心思,按她的指使乖乖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

甄嬛和沈眉庄,我们做不成姐妹,终究是要做仇敌了,在第一次甄嬛失宠我得宠的时候,其实我是当真高兴的,我讨厌她的高高在上,把她踩进土里这种感觉,原来这么好。

后来华妃倒台了,压在我身上的大山终于倒了,皇后很高兴,再下一个就该轮到甄嬛了,祺贵人阿玛陷害甄嬛的父亲入狱,甄嬛封妃大典也因为一件故衣毁了,这样丢脸的感觉,姐姐啊,你终于感觉到了?

因爱故生恨,因爱故生怖。或许我曾珍惜过这段姐妹情,可如今在这宫里,我早不是刚入宫的安陵容,我是延禧宫的主位安嫔,可事实上,这延禧宫里,一个得了疯病的,一个半身不遂天天咒骂的。这样的环境里,我怕是离疯也不远了。甄嬛的父亲入狱,我让人送进了一只老鼠,为了和瓜尔佳氏争夺皇后的信任,也为了叫我这位好姐姐,最好一尸两命才是。

她命真大啊,生了女儿出宫做姑子,沈眉庄失宠日日侍奉太后,这偌大的皇宫,都是皇后的天下了,我若是不依附她,也什么都没有了,至于皇帝的宠爱?我不过是一只唱歌的黄鹂鸟,给他解闷的!

宫里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不过数月,又多了一号人物,她可真厉害,一个驯马女,得了皇上的宠爱,封嫔,生子,太后母家又有个女儿入宫了,也一举得子,还把皇后谋害子嗣的事当场抖搂出来,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来,皇后急了,皇帝厌弃他,太后不管她,我拼命地甩干净自己身上的锅,销毁证据,恨不得皇后即刻死在景仁宫,我知道,但凡她回过神来,我怕是要做替罪羊了。

太后和皇上封死了景仁宫,我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可没了皇后,我该怎么办呢?皇上下了大封后宫的旨意,这自然是应当的,敬妃,端妃,她们与我关系一般,祺妃,她从来看不起我,所以我登了春禧殿的门,姿态放的很低,可这位婢女出身的宁妃,却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位。我知道,皇上就是看着这点才给她荣宠,两个不一样的人,气质为何如此相似?

她看不上我,客客气气请我回去,我虽有心投靠讨好,却不知从何开始。后来,甄嬛回来了,做了熹妃,还有了身孕。我又尝试着投靠她,呵,自然也是冷脸。我在延禧宫里摔东西,在这后宫里,我算个什么?我到底算个什么?谁都不把我当回事。

甄嬛深得盛宠,可笑,到了现在,皇上还以为我们姐妹情深,是他从没有注意我罢了。她没回来的时候,皇上好歹还来我这几趟,现在她回来了,我的延禧宫和冷宫就没有两样,我的身子我知道,停了麝香兴许还能有怀孕的机会,可皇上不来,我能怎么办呢?

祺妃日日在我面前冷嘲热讽,我悄声跟她说,当日我们做下的脏事,不如我全抖搂出去,咱们谁也别活了。她骂我失心疯,从此不登我的门,后来她自己作死降了位份,还失了皇上的怜惜,实在自作自受。

甄嬛的月份一天天大了,我总觉着不对劲,可还没等我细究,宫里就说我不详,延禧宫真是名副其实的冷宫了,谁都能来踩我一脚。我自知这宫里无人帮我,就只能暗暗受着。宁贵妃这时却派人登门送了礼,还告诉我钦天监是得了熹妃的授意。

我多少猜到了她会对我动手,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把宁贵妃当成了救命的稻草,疯狂表着忠心。后来有一日宁贵妃请了我和祺嫔去,我才知道,竟是这样的皇家密辛。

“安嫔,本宫知道你有本事,本宫要甄嬛半月后必须生产,做得到,从此以后本宫护着你,做不到,你自己想想下场。”

我自然会去做,哪怕甄嬛处处防着,她我靠近不了,她身边人我还靠近不了吗?崔槿汐和苏培盛下了慎刑司,这药就下在崔槿汐,慎刑司宫人,还有永寿宫宫人身上。

她果然早产了,宁贵妃让祺嫔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的私心,是希望甄嬛,不要活过今晚。

那夜宫里,很多人都没睡着觉吧,听说那位惠嫔娘娘,沈眉庄,还急得孩子都没保住,别是在永寿宫里碰着什么脏东西了。

甄嬛死了,她死了!第二日得知消息,我高兴极了,心情好的甚至给偏殿的夏冬春加了道菜,她也真能活啊,在这后宫里活到现在,夏家人心疼她,处处打点,华妃倒台后,又上了折子请皇帝,这才挪回了我的延禧宫,对我这个主位娘娘更是百般奉承。开头我还有心思磋磨她,后来见着她人,就觉着没必要,她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苦楚了。

宁贵妃信守诺言,谣言很快不攻自破,葬礼过后,皇上甚至还有心来看看我,可没过多久,就听说父亲出了事,我急急去求她,求皇上,我恨我的父亲,可我的母亲,萧姨娘都要靠着他活下去。宁贵妃进言让他不至于去了死牢,可再多她也无能为力。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想到子嗣这条路,没成想,真的怀上了,确定之后报了皇上,换得父亲暂时无忧。

这个孩子啊,在他未出世之前,我心情复杂,他并非是我期待到来的,只是为了救我身在牢狱的父亲,更何况,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么多年被麝香伤着,又弱,如何做得好母亲呢。

可这一切在她降世的时候,都得了解决,我终究还是千护万护生下来了,虽然体弱,好在安康,欢茹,平安快乐,吉祥如意,真是好名字。

有了欢茹之后,我才觉着这宛如浮萍一般的人生有了安定,父亲被发还原籍,虽说没了官职,但多少保下了性命。不过这样也好,我在宫里多少是攒了身家,又请了出宫的宫女带出去给母亲,只要母亲好,就好了,之后这宫里怎么斗,皇上对我如何,我都不在乎。

欢茹,真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有她在,这寂寞的延禧宫才叫有了生气,我也才叫有了盼头。她很乖,从来不爱哭闹,最喜欢的事就是玩我做给她的虎头娃娃,攥得紧紧的,玩儿好啊,欢茹,别像你额娘,要活泼一些,自信一些才好。

宁贵妃又请我去了,这一次,她向我要的是致死的香料,又不许被查出来,我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可我不敢说。没几日,我配出来了,两味药,分开来的时候绝不会出问题,可要混在一起,就是致命的东西。我毕恭毕敬地送去了翊坤宫,细细地告诉贵妃使用的方法和注意事项。

“贵妃娘娘,臣妾在这宫里只想守着欢茹过日子,旁的心思一概没有,只求贵妃娘娘能照拂我们一二。”

我跪在翊坤宫内,和多年前受辱的地方一样,看着主位上风华绝代的宁贵妃。

“安嫔,你的好日子在后头,放心。”她挑了挑凤眼,亲自扶我起来,还送了我许多给小孩子的玩意儿。

过了几年,皇上驾崩了,四阿哥做新帝,宁贵妃尊为圣母皇太后,我也跟着众嫔妃,移居寿康宫,欢茹已经会走会跳,太妃们都很喜欢她,因着孩子在,我与她们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在这宫里,我是安太妃,除了盼着欢茹快快乐乐地长大,我再没有别的追求了。就这么安稳一生,也是我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