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他探到的疫症的信息,不好的猜测浮上了祁墨旭的心头。

他默默地叫来影一,把所有的职权全权交给了他。

除了被派去药王谷的影二影三外,其他几个影卫也赶了过来,他们听到主子的这种话就明白了什么。

他们陪伴了主子十余载,哪怕早就做好了分别的准备,却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怕传给他们病症,祁墨旭离他们远远的,明明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他却笑了。

“一个个的都哭什么,我不还在么,只要我们找到药王谷的传人,一切就还有救。”

“是,”他们哽咽地回道,可那传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更别说药王谷一去一回最快也得半月有余,主子还能等到吗?

所以主子为什么要把唯一的解药给一个无关之人!

对于可能感染疫症的祁墨旭来说,他此时唯一能接触的人就是服用解药的舒鸿祯。

他也并不是因为一时的热心肠就救了他,而是他认为舒鸿祯或许知道疫病的源头在哪里。

若是知道了源头在哪,他们加以处理,那这个疫病蔓延的速度就可以被减缓。

为了无数百姓的生命,他做的这一切都值得。

现在只看他救的人是否让他失望了。

“舒某感谢公子救命之恩,我知公子救我所为何事,我曾亲眼见证范才艺的罪行!”

舒鸿祯起身跪在了祁墨旭的面前,而听到他的话后,祁墨旭总算心安。

幸好,他赌对了。

“我与他是多年好友,当年他穷困潦倒之时是我接济了他,因为情谊,哪怕后来他变了我也妄图摆正他。

可他却把我赶走,心灰意冷之时,我醉酒了。

那一夜,我酒性大发地想要最后一次劝劝他,却见他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出门。

我跟上了他,却发现他在大家喝水的井里下药!

我太过惊恐被他发现了,他慌里慌张间就把药粉全撒在了我的脸上。

幸而那药遇到水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我才能活到今日。

我无数次因为痛苦想死,但偏偏范才艺不允许,他每一天都来看我,不是愧疚,而是痛骂我。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把我当好友,甚至我父母亲的死也与他有关系。

我真傻,真的,他们死了后范才艺立马上位本来就很蹊跷,我却那么信任他。”

舒鸿祯说着说着就哭了,他是真心对待范才艺的,可他不仅没领情,还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现在还想要害他。

若不是这位公子救他一命,那么他全家人就惨死了。

“公子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只能给恩人做牛做马了。”

舒鸿祯在地上重重地给恩人磕了几个头。

“先起来吧,该你回报我的时刻到了。”

顺从地站起身来,从自己的情绪当中出来的舒鸿祯才注意到他的恩人戴着面具,可身上那雍容华贵的气质却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在地上磕头。

哪怕他方才才磕过。

恩人身后还站着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满腔怒火地看着他。

他不明所以,想到了恩人说的汇报又想到自己的无所作为,他立马殷勤地问需要他做什么。

舒鸿祯是上一任江南提督的儿子,百姓们大多都认得他,所以由他来安抚民众、建立隔离点和安排施粥一类的事情再合适不过。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祁墨旭越来越难受,不再是头晕那么简单,他的脸上也出现了红疹。

为了不传染给其他人,也为了不给身体更多的负担,他几乎整日都躺在床上。

在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偶尔会出来晒晒太阳。

在精神头不错的时候,他会想一些京城的事情。

他不知道是谁交给祁斯年这么恶毒的法子,也不知道他当初做的决定对不对。

但显然的是,祁斯年不再是那个蠢笨如猪的对手了,他有谋略,有手段。

或许是有高人指点,或许他另有机遇,或许……

不过还是因为他太轻敌了,所以才中了招。

怨不得别人,只怨他自己不小心。

更何况,他这条命早就该被老天爷收走了,活着也……没意思。

把脑海中某个人的身影挥散,祁墨旭闭上了眼睛。

渐渐地,他一天之内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昏迷。

每日舒鸿祯都会来和影卫们汇报进度,他现在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用看敌人的仇视目光看着他了。

他很感动,也深深的无力。

这场疫病,药石无医。

*

祁斯年这几日总是会头痛,头痛时他会接受一些不属于他,但某种意义上也属于他的记忆。

也是因此,他才想出了下毒的主意,只是记忆融合的不完全,他有时候会分不清虚幻。

所以他才在得知祁墨旭离开京城前往江南的时候忘记了疫病这回事,怕对方发现水患的真正起因是他的贪污,才慌张地安排了一场刺杀。

后来他想起了一切,庆幸祁墨旭真的去了江南,因为那里可是有去无回的好地方。

如果摄政王死于疫病,那天下岂不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可以和上辈子一样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皇叔啊皇叔,谁让你不像上辈子一样乖乖地待在京城呢,你放心,这天下我会替你保管好的。”

御书房内,祁斯年大笑着。

但也不妨有意外出现的时候,他高兴了一阵子便开始为自己谋算。

活了两辈子的他格外的小心,利用未卜先知的能力削弱了祁墨旭的势力。

在壮大自己势力的同时,他还安插进了许多所谓的清流,以他们作为挡箭牌分散祁墨旭下属的视线。

时洛白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江南,看到江南百姓的惨样,他的心揪了起来。

把买来的粮食交到江南提督府的管事后,他就看到无论发生什么都从容不迫的“替身”用上了轻功飞到了一处地方。

而他捡来后就一直睡觉的人动了动鼻子,速度不慢地跟了上去。

时洛白不明所以,但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