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邪异的月辉照耀,整座红色城市死寂无声。淡淡的红雾弥漫,神秘,恐怖而压抑。

空旷无人的大街上,唯有王宴一人,痛苦地跪在两面交叉的路口。

头痛欲裂的感觉仍未完全散去,但王宴已经可以勉强地撑开双眼,打量眼前的这片梦境世界了。

“这是,哪儿?”

王宴低声喃喃。

眼下的情况,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不由升起一个疑问。

自己现在所处的这片血色世界,到底是因自己而起,还是由柳诚所致?

这个问题无疑是十分关键的,其各自反馈出来的结果,完全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问题。

前者,说明他对自己梦境能力的了解尚还浅薄,极有可能刚看到冰山一角;

后者,则代表柳诚“离奇死亡”的背后,隐藏着一件绝对恐怖,甚至极有可能颠覆整个社会秩序的真相!

王宴深吸一口气,暂时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他的头痛还没有缓解,继续深入去思考,只会加重大脑的负荷。

“来都来了,那就探索一番。”

这是王宴的行事风格,主打一个既来之则安之,没事做就要找事做。

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漫无目的地溜达着。期间倒是没发生什么恐怖惊悚的事情,既没看见活人,也没撞到厉鬼。

安静,太安静了,简直是一座死城。

王宴沿着血色都市中一条不知名的宽广街道,一路往东,穿过林立的高楼,穿过迷雾,穿过不知道多少个十字路口,终于,他停下了。

他发现一栋古代建筑。

那是一座红墙青瓦的老旧古寺,门口两边,分立着两只不怒自威的高大石狮。

古寺很大,王宴站在古寺对面的街道旁,可以很清晰地观察到寺内有一座造型古朴的红色高塔,目测大概有八九层的样子。

他听见了寺内传来的钟声。

难道,寺内有人?不对,有鬼?

“要不要进去看看?”

王宴陷入纠结当中。

他很矛盾。一方面,他被局势裹挟,或好奇心作祟地想要揭开这片血色世界的真相;另一方面,他又谨慎地,本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原则,想远离一切未知。

纠结过后,王宴还是决定苟着。

“虽说在梦境,命却只有一条,还是警惕些为好。”

“不过话说回来,让我凑近点看看这古寺叫什么名字总没问题吧?”

由于站在街道对面,距离稍微有点远,加上血色城市又升起了薄雾,让挂在古寺正门之上的匾额,那本就在时间的消磨下褪去了色彩的文字,变得愈发模糊。

所谓看人先看脸,想在两个陌生人之间建立起好感,效率最快的方法,就是要有一张英俊帅气,或貌美如花的脸蛋。这个道理放在其他地方同样适用,比如现在。

当然了,“此脸”非“彼脸”。

用在事物上面,就泛指门面,说白了就是名字。

穿过宽广的街道,王宴走到古寺跟前,认真观摩起来。

只见,正门上方,硕大的腐朽匾额之上,四个褪色的大字,工工整整列在其中,其名为,钟山古寺。

“钟山古寺?不错的名字。”

这个时候,王宴的脑子突然犯了浑,一时间竟没有转过弯来。

直到,一道钟声响起。

等等!

王宴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你特么怕不是在逗我”的神色。

钟山古寺?哪个钟山?钟山市的钟山?这里是钟山市?怎么可能!!

王宴心脏突突狂跳,难以言说的恐惧让他呼吸都跟着紊乱了,思绪开始纷飞,势头难以遏制。

不,不对,这里怎么可能是钟山市?

对,肯定不是,我是钟山本地人,从来就没听说过钟山古寺的名字。

这里究竟是哪儿?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古寺的门,开了。

陡然间,强烈的危机感使王宴瞳孔骤然缩紧,浑身汗毛乍立!

逃!逃!赶紧逃!

这心头仅剩的念头,如洪流一般,迅速占据王宴的整个大脑,想要接管王宴的身体,快速逃离此地。

然而,没等到王宴有所反应,恐怖的眩晕感接踵而来,那感觉,就像被一辆吨级卡车当场撞飞!

王宴痛苦的闷哼一声,立马被抽空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周遭的世界再次模糊。

“该死,为什么总是这样。”

王宴不甘心。他咬紧牙关,强忍住眩晕,朝古寺内望去。

朦胧中,王宴看见了寺内的一道黑影。

显然,那黑影也发现了他,并且正手提着一盏红皮灯笼,缓步朝他这边走来。

“那是……”

“!!”

像是发现了什么恐怖无可名状的东西,滚烫的鲜血从他眼眸中流淌出来。

王宴的眼前陷入黑暗,一种被利剑刺痛的真实感,痛入骨髓。

他狼狈的低下脑袋,静待梦境交替,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了。

随着整个血色梦境,与王宴之间的联系完全剥离,刹那间,梦境更迭。

黑暗破碎。

耀眼的光芒,毫不避让,直接打到了王宴的脸上,尽管还闭着眼,可他的眼睛已经产生了些许不适。这是刚刚遗留的后遗症。

他的眼皮微微抖动,先前的刺痛感慢慢消失,直到最后一扫而空。

“梦境,又变了么?”

王宴有点生无可恋。

身边,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睁开眼睛。

刺目的光线,叫王宴眼睛发酸。

“灯?”

“这是手术台?”

王宴躺在铁床上,立刻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只是,当他准备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在躺在病床上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竟全都被牢牢固定在了床上。

草。

王宴愤怒了,张口骂道。

这特么哪里是医院病房的病床,分明是废旧厂房,那间位于烘干车间中央的,屠宰牲口用的铁床!

柳诚生前,必定是被某个变态当做了牲口,杀死在了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铁床上!

王宴拼命挣扎起来。

他可不想去体会柳诚的死法。

王宴脑袋转动,朝着发出叮当响声的方向望去。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个体格健壮,披着青黑色雨衣,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正自顾自摆弄着各种可怕工具的男人。

这人就是杀死柳诚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