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姜蓠打断了她的思绪。

“属下在。”

“秦不言离开几天了?”

“算上今日,已经十五日了。”

十五日,从南陵都城玉华到东宣都城盛安,一个人骑着快马最快十日便能抵达。想来他早已抵达盛安,只是不知有没有顺利见到泠姨。

想到泠姨,姜蓠心生愧疚,她终究还是辜负了泠姨对她的期望。

五年前,泠姨在姑姑的帮助下回到盛安城,经营着一家名为沉缘阁的青楼。

虽然泠姨从不告诉她,但她知道,沉缘阁并非寻常的风花雪月之地,因为花舞在被泠姨派来保护她之前便是沉缘阁的人。

她曾向花舞打听过沉缘阁的事,可花舞却谨遵泠姨之命,任她如何追问也不愿告知泠姨经营沉缘阁的真实目的。

尽管如此,姜蓠却一直相信,泠姨留在盛安一定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不然也不会派花舞来玉华监视她,防止她偷偷跑回盛安。

如今花舞被她策反,而她瞒着姑姑和泠姨代替明钰来东宣和亲,两人知道后定然十分生气,可她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忽然,马车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幸亏花舞反应迅速及时扶住姜蓠,这才没让她摔出去。

“少主,你没事吧?”

姜蓠挽着她的手,摇头道:“无碍。”

花舞松了口气,之随掀开帘子,只见对向停着一辆马车,因着此条山路十分狭隘,难以容纳两车同时经过,所以领队的主将赵齐正在前方与那辆马车进行交涉。

“不知车内之人如何称呼,此道狭窄难以容下两车同时经过,可否让我们先行过去?”赵齐试图与马车上的人沟通,然而车内之人并未回应。

“为何要我们让路?你们怎么不让?”回复赵齐的是那驾马的车夫,其语气听起来甚是嚣张跋扈。

赵齐欲开口与之理论,却被身后的副将李平抢了先。

“大胆!你可知我们车上的人是何身份?”

那车夫轻蔑一笑,对着李平冷冷道:“你又可知我车上坐着的人是何身份?”

李平见对方如此目中无人,恨不得当即下马与那车夫争论一番,赵齐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赵将军。”

赵齐原本打算掏出银子打发对方,身后的花舞却在姜蓠的指示下率先叫住他。他驾马调头走到马车旁,语气恭敬地朝车内之人压低声道:“公主有何吩咐?”

“让对面的马车先过去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车内之人的声音温婉柔和,令人听后如沐春风,赵齐沉醉其中,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再应声时语气明显少了几分锐气。

“属下遵命。”接着他驾马回到李平身旁,下令道:“让兄弟们让道,这是公主的命令。”

李平本还想说些什么,可一听到是公主的命令便也就闭上了嘴。

很快,李平指挥队伍让出了山道,对面的车夫当即抬手抽鞭,车轮翻滚向前,带着马车驶离原地。

两辆马车擦身而过时,车内一个身穿紫衣、长相绝美的男人掀起车帘一角,悄无声息的朝姜蓠的马车望了一眼。

“少主,我们方才为何要给对面的人让路?”花舞心中疑问难消,明明她们车队的人更多,给对面的让路也会更麻烦些。

姜蓠扬唇轻笑,耐心给花舞解释道:“我们出发时,东宣与西容仍在交战,虽然和亲之事并未公开,但两国皇宫内难免有西容派去的耳目。若是让西容知道南陵与东宣将要和亲的事,难保对方不会派人前来破坏,毕竟这样的事二十多年前曾发生过。”

“所以此行我们才要掩藏身份,假扮成南陵的商人,连和亲礼都是在日后成亲时才会派人送来。若在方才为了谁先过去而暴露身份留下后顾之忧,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原来如此。”花舞这才恍然大悟,又道:“不过我们这一路来都平安顺遂,如今又已临近盛安,想来西容应该并不知晓两国和亲之事。”

“但愿吧。”姜蓠掀开车帘,望了窗外一眼,发觉两侧的树林越发高耸茂密。

如今分明才过午时,应是一天内暑气最盛的时候,她却莫名感到一股渗人的凉意。

“韩阳。”

在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方才那辆马车里的男人才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慵懒且富有磁性。

车外的韩阳勒停马车,回身恭敬道:“属下在。”

紫衣男人微眯着一双桃花眼,嘴角擎着一丝邪魁的笑,骨节分明的右手把玩着一串佛珠。

“调头吧,别错过南陵公主的好戏了。”